“兵部右侍郎李蕡在巡视边关时,卒于辽东广宁。”邝埜说道。
“李蕡死了?”朱祁镇一怔,随即面色沉痛的说道:“李蕡劳心兵事,卒于任上,朕甚为心痛,回头会让户部拨白银五百两交予李家以为抚恤,尸体发还原籍安葬。”
“谢皇上,”邝埜谢恩道:“现边关形势微妙,还请皇上及时着人补上兵部右侍郎一职。”
“嗯......”朱祁镇沉吟良久,目光转向邝埜,“邝大人这里可有合适人选?”
“回皇上,”邝埜躬身说道:“河南巡抚于谦,忠介耿直,为人精明干练,官声在当地也是甚好,极得官民士绅拥戴,继任兵部右侍郎一职,再是合适不过。”
“于谦?”朱祁镇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邝埜,“就是那个先帝在位时,痛骂汉王不臣之心的于廷益么?”
“正是,没想到皇上还记得他,”邝埜喜道:“先帝曾称赞此人风骨高洁,如在地方上多加磨砺的话,定能成为皇上身边的股肱之臣。”
“先帝的话朕并没有忘记,不用你来提醒朕,”朱祁镇看了他一眼,微微摇首,“不过此人个性过于刚直,容易招人忌恨呐。”
“于谦勇于任事,不懂曲意奉承,固然不为人所喜,”邝埜接着道:“可这不也证明了他不计较个人得失,为国事尽心竭力么?皇上如得此人人辅佐,则天下幸甚,皇上
幸甚......”
“好了好了,”朱祁镇挥手止住了他,“我看是你邝大人幸甚吧?”
“臣不敢!”邝埜忙垂下了头。
“你们这些人呐!”朱祁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总是按着自己的脾气秉性来,而不顾他人感受,人品高洁固然是好,勇于任事也是不错。可把差事办圆满了是最重要的......”
“皇上提点的是......”邝埜也陪笑道。
“当年他入京的时候,朕也仔细观察过他,那可是一身的铮铮铁骨呀。”朱祁镇抬首望着房梁,思绪似乎飘向远方,“如他生在汉朝,就是强项令董宣,可朕需要的是一位能够治世的名臣,而不是一个只知宁折不弯的强项令。”
“皇上,”邝埜忙道:“当年之事,是因为王公公对他的诬陷才使他下的狱,可他自从出狱后,对皇上,对朝廷还是忠心耿耿的,从未有丝毫怨言。”
“当年之事,朕又岂会不知?”朱祁镇笑道:“你们这些当外臣的,总是跟内廷的人不对付。”乜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内廷之人因为身体的缺陷,所以对他人的目光分外敏感,若有人对他们有丝毫不敬,他们就会千方百计把那人咬死。”戏谑的说道:“前车之鉴尚在眼前,他于谦还敢进京么?”
“臣既然敢举荐于他,就是十足的把握。”邝埜满怀信心的说道。
“也罢,”朱祁镇说道:“那朕就下一道诏书,让那于谦进京,任兵部右侍郎一职。你退下把!”
“谢皇上!”邝埜满脸喜色的退出了大殿。
......
“这些人,总是给朕出难题,”朱祁镇看着邝埜的身影消失,伸了一下懒腰,向一旁说道:“好了,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也不必躲藏了,快出来吧!”
“咭儿——”一个娇笑声响了起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快步来到朱祁镇身边,替他捶捶背,捏捏肩膀,然后柔声道:“皇帝哥哥,你累了么?让熙媛好好服侍服侍你。”一个美丽可爱的容颜呈现在朱祁镇面前,便是永清公主朱熙媛。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朱祁镇苦笑一声,“你们这些人,不管谁来朕这里,都带来一堆难题让朕头痛。”
“谁说的?”朱熙媛一嘟可爱的小嘴,“臣妹就是想来侍候侍候皇上,根本就没别的意思。”
“真的?”朱祁镇斜了她一眼,“那好,那你就什么都不要提,安心侍候朕好了。”
“皇帝哥哥,”朱熙媛按摩他肩膀的手劲加大了些,不依道:“你就会欺负你妹子,那些大臣向你讨个人,你眼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了,偏偏就对臣妹我下绊子。”
“看看,还是说真话了吧?”朱祁镇叹道:“你呀!是无事不等三宝殿,又来向朕问那个人是吧?朕跟你说多少次了,他一进京朕就会立刻派人告诉你。你现在就是着急也没有用!”
“臣妹并不是着急,”朱熙媛说着眼圈一红,“臣妹只是担心,怕他路上又遭遇什么不测。”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见她泫然欲涕的样子,朱祁镇不由心肠一软,“底下有人向朕禀报过,杨牧云已经过了保定府,不日就会进京,你就安安心心等着,一定会见到他的。”
“谢皇上!”朱熙媛破涕为笑,向着他福身一礼。
“熙媛,你真的这么喜欢他么?”朱祁镇看着她问道。
“我......我......”朱熙媛脸微微一红,不知该如何作答。
“熙媛,你年纪尚幼,还不能跟他进行婚配,”朱祁镇脸色有些复杂的说道:“况且,杨牧云已经成过亲了,你......还会对他念念不忘么?”
“我不管,”朱熙媛抬起头,坚定的说道:“在庐州时,我就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了,除了他,我不会再喜欢别人。”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