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杀人了,管粮库官和囤丁们的心登时就怯了。打架他们倒不怕,可要是出了人命,那事儿可就闹大了。
管粮库官发一声喊,领着囤丁们且战且退,最后退到囤仓里面,大家合力把仓门关上。
“开门,你们杀了人,一位躲在里面便没事儿了么?”一名太监把仓门擂得咚咚响,涨红着脸骂道。
“贼厮鸟,再不出来,老子一把火把这粮仓烧了。”另一名太监捋起袖子骂道。
......
杨牧云见用匕首刺杀太监的那人悄悄溜出人群,正欲向一无人之处隐去。便对那尉官说道:“你带人保护好这两位......呃......两位公公,本官去去就来。”
“杨牧云,你......”朱熙媛刚喊出声,杨牧云早去得远了。
......
那假扮太监之人转到一座粮囤之后的高墙下,正想飞跃上墙。只见杨牧云阴沉着一张脸拦在了他面前。
“你是什么人?为何装扮成太监的样子来这里杀人?”杨牧云沉声问道。
那人也不答话,身形一动,手中匕首便直刺杨牧云眉心。
“好身手——”杨牧云身子一侧,堪堪躲过。右手并掌,直劈那人持匕首的手腕,左手疾探而出,向那人咽喉处抓去。
那人的腰身却疾速一拧,滴溜溜的转了个圈子,远远的躲了开去。杨牧云却迅速跟进,伸手向他抓去,只见那人背靠粮囤,从身上拿出一副索套,猛向上甩去,索套飞向粮囤顶部,套住了粮囤的尖顶。那人抓住绳索向上一跃,飞快的向粮囤的顶部爬去。
“哧啦——”杨牧云晚了一步,只扯下他身上的一片衣角。
杨牧云见他快速攀至粮囤顶部,然后向着离粮囤不远的高墙纵身一跃......“蹭”的一
声便稳稳的落在了墙头。
杨牧云一惊,迅速奔至墙根下,双手扣住墙缝全身猛然向上拔起......待他跃上墙头时,那人已飞身跳了下去,墙下刚好有一匹骏马,那人轻轻巧巧的落在马背上。
“驾——”那人双腿紧紧一夹马背,那马便像离弦的箭一般向前飞奔而去,蹄声的的,眨眼间便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唉——”杨牧云一拳重重拍在墙头,不胜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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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杨牧云返回时,一群太监仍旧围着粮囤叫骂不休,守卫仓场的武官带着兵丁赶了过来,见此情状,也不敢上前拿人,只是紧握手中刀枪将他们围了起来,另外派人向上面通报去了。
杨牧云来到被刺杀的太监面前,只见他双眼紧闭,脸呈死灰之色,伸手摸向额头时,入手冰凉,显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位公公如何称呼,在哪个衙署里当值?”杨牧云向守在周围的太监问道。
“大人,他叫卫炯,任司礼监秉笔。”一个太监回道。方才杨牧云帮御马监掌司曹信搬粮食,太监们对他都很有好感,见他问话,便很快回道。
“杨牧云——”这时朱熙媛快步来到他身边,看向躺在地上的卫炯,“他......死了么?”
“嗯,”杨牧云皱着眉头,站起身向她看了一眼,“公主殿下,走吧,微臣护送您回宫。”
“不,”朱熙媛退后一步,明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我要跟着你,绝不会回宫。”
“公主,你别胡闹了,”杨牧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外面乱得很,你也看到了,一位公公刚刚被杀,你要有个什么事,要微臣如何向皇上交代?”
正说着,只听“橐橐橐——”一阵军靴声响起,整个地面都跟着微微颤动。
一队队顶盔贯甲的官兵开进了仓场,将出事的粮囤和所有太监团团围了起来。
一位身穿绯色官袍,相貌威严的官员跃马而出,来到粮囤前。
“大人,”一位红袍宦官上前拱手施礼道:“我等遵制前来领俸,谁知这里的库官囤丁口出秽言辱骂我们,还动手打死了司礼监秉笔卫炯,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嗯,”那名绯袍官员如电般的双目看向粮囤紧闭的大门,“那些库官和囤丁呢?”
“他们就在里面。”红袍宦官一指前方粮囤。
“来人,”绯袍官员一挥手,“上去叫门,让里面的人出来。”
......
“这位大人是谁?”杨牧云问身边的尉官。
“回大人,”尉官说道:“他便是兵部左侍郎侯琎侯大人,他领的是五城兵马司的军兵。”
这时,一群红帽褐衣着白靴的番子冲了进来,来到粮囤前按刀分两边侍立。
“东厂的人来了。”尉官一脸紧张的说道。
蹄声的的,两位身穿红袍,披着黑色斗篷的官员骑着马来到粮囤前,他们身边随侍着一队青衣纱帽的锦衣卫。
杨牧云的眼微微眯了起来,马上一人赫然是锦衣卫指挥史马顺,另外一人年约三十余岁,面白无须,目光阴鸷。门达和逯杲也在这队锦衣卫里面。
“那位是东厂的大档头纪欣,是统领东厂的第二号人物。”尉官向杨牧云介绍道。
“东厂的督主就是司礼监掌印王振么?”杨牧云问道。
尉官点点头,眼中显露出一丝异色,“现在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都来了,这好戏可有的看了。”
“京仓出现骚乱,你们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来做什么?”侯琎皱着眉头问道。
“侯大人,”纪欣皮笑肉不笑的向他施了一礼,“下官奉王公公令,前来缉拿杀我内廷之人的凶手。”
“你这是拿王振来压本官么?”侯琎冷笑一声,“杀人命案自有刑部大理寺过问,三法司会审,什么时候需要你们东厂的人来缉拿凶手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