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香气钻入鼻孔,杨牧云这才发现篝火上烤着一只洗剥干净的鸭子,“她是从哪里弄来的?”他嘀咕一声,鸭子已烤得金黄锃亮,大滴大滴的油脂落入篝火中,被跳跃的火焰吞噬掉。
“好香!”杨牧云肚里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奔波了半夜,也着实有些饿了。一双手忍不住向那只快要烤熟的鸭子伸去。
“啪——”元琪儿拈起手中的木棍在他手上重重敲了一记,嗔道:“不问自取,要做贼么?”
杨牧云讪讪的笑道:“元公子莫怪,我只是想尝尝它熟了没有?”
“火候我自会把握,不劳你多手多脚了。”元琪儿乜了他一眼,伸手去翻转了一下在篝火上炙烤得油光光、香喷喷的鸭子。
“这么大一只鸭子,元公子一个人能吃完么?”杨牧云涎着脸问道。
“谁说我自己要吃的?”元琪儿瞟了他一眼说道。
“这么说是专门烤给我的,”杨牧云大喜,“多谢元公子体贴杨某。”
“体贴你?”元琪儿的小瑶鼻中轻轻哼了一声,“体贴你什么,体贴你占我便宜么?”瞪了他一眼,“我现在心情好,暂不杀你,若再自作多情,就怨不得我了。”
杨牧云一怔,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篝火上那只油亮喷香的鸭子,咽了口唾沫,如此美食,她不自用,又不是给我的......他的目光在山洞中扫了一圈,除两人外,再无他人,她是为何人所备?
“她一定说的是气话。”杨牧云心中笃定,又看了一眼元琪儿,见她脸色如常,正用一根树枝拨拉篝火中的木柴,好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元公子,”他的语气尽量放平缓了一些,“你的伤好多了吧?”见元琪儿柳眉一竖,又要发作的样子,连连摆手说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那杨某就该告辞了。”
“你要走?”元琪儿眼中的怒色一敛,变得有些茫然,她用树枝拨了一下篝火,贝齿轻咬着樱唇,低声说道:“你......要回京城么?”
“嗯。”杨牧云点点头。
“你不把我押回去?”
“若是把你押回去,又何必出手救你呢?”杨牧云说道。
“你既然出手救了我,能不能救我救到底?”元琪儿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他,“我现在身上很麻烦,那个......那个地方很痛,从今天起每天都会发作一次,需要......需要有人在我身边保护我。”
“你,你中了毒么?”杨牧云吃惊的看着她,“为什么每天都会发作?”
“不是啦,也就这三四天,等这几天过后......”元琪儿声音越来越小,还未说完,已脸红过耳,抬头瞥见杨牧云一脸怪异的表情,登时由羞转怒,在他手臂上重重拧了一把,“你在笑话我,是不是?”
杨牧云“哎唷”痛呼一声,“没有,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每天痛一次?”
元琪儿又羞又忿,举手劈头盖脸的向他头上敲去,“你在给我装傻,是不是?你不是成过亲了么,回去问你老婆去。”
“元公子,你别生气,”杨牧云举袖遮面,连连告饶,“我是真的不明白呀,你身上痛,问我的夫人们作什么?”
“你还说......”元琪儿秀眉一竖,抬手欲打,突然停了下来,目光转向了洞口处。
杨牧云见她脸色有异,也向洞口看去。
洞外,风雨交加,隐隐传来一阵打鼾声,声音悠长,似在远处,又似在身边。
荒山野岭,如何会有人在此酣睡?莫不是山精鬼怪?杨牧云脸色变了,目光看向元琪儿,只见她脸上却现出一丝喜色,提气朗声说道:“都来了,还鬼鬼祟祟的,再不出来,我就把这只鸭子扔出去喂狗。”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打鼾声立时消失了,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哈哈大笑道:“齐娃儿,说话还是这么尖酸刻薄。
“这声音好生熟悉。”杨牧云只觉眼睛一花,洞内多了一人,他是如何进来的,都没看清楚。
来人鹑衣百结,看不出有多大岁数,一头乱如蓬草般的头发用树枝胡乱挽了一个发髻,长着一对招风耳,鼻宽口阔,脖颈细长,须髯如戟,腰间还别着一支红葫芦。
“是他!”杨牧云吃惊的睁大了眼,那人便是甘塘寺无忧树下的那个邋遢道人。
邋遢道人也不客气,伸手抓起篝火上的那只烤鸭,也不管烫不烫,一阵撕扯便放到嘴里大吃大嚼起来,不一会儿便吃得满嘴流油。
杨牧云看他吃得正香,咕咚咽了一口唾液。邋遢道人见了,拽下一条鸭腿向他递了过去,“看样子你也饿了,给,接着。”
“谢谢前辈,”杨牧云没有去接,“您自用便是,晚辈不饿。”
“你不吃,便是瞧我不起。”邋遢道人双眼一瞪。
杨牧云讪讪的一笑,便伸出手去。谁知邋遢道人拿着鸭腿的手缩了回去,放到嘴里咬了一大口,“是你不吃,可别怪我,这么好的东西,千万不能浪费了。”
杨牧云苦笑,伸手揉了揉正在抗议的肚子,“他居然和元琪儿是一起的,可白日他为何不阻止我救陈思羽和景莲出去呢?”
元琪儿饶有兴趣的看着邋遢道人的吃相,“好吃么?”
“太好吃了,”邋遢道人竖起了大拇指,“齐娃儿的手艺真乃天下一绝。”
“那我交代给你的事办妥了么?”元琪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