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牧云微整了一下,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石桌上摆满了各色精致菜肴,杨牧云一坐下,便有一名女子上前在他面前的酒盅里满上了酒。
“杨公子,请——”尹天随端起酒盅向他遥遥一敬,便一饮而尽。
“这不会是给我摆的送行酒吧,即便这样,我也不能在他面前露怯。”杨牧云也端起酒盅遥相一敬,仰脖干的一滴不剩。
两名女子分别又给二人满上了酒。
连干三杯之后,尹天随方缓缓道:“杨公子,在那牢里住的还好吧?”
“还行,”杨牧云淡淡一笑说道:“本官吃也吃得,睡也睡得,有劳尹大人过问了。”
“杨公子还真是胆色过人呐,”尹天随说道:“昨日受了那么大的罪,今日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杨牧云夹了一筷子菜肴放入口中边咀嚼边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若是哭着求你,你会不会更得意一些。”
“求的话昨日便求了,还有待今日么?”尹天随眼角微微一翘说道。
“尹大人,来,我敬你一杯,”杨牧云端起了酒盅对他微微一笑,“你敬了我三杯,我总得回敬你一个。这一杯我先干为敬。”说着仰起头一饮而尽。
“哦?”尹天随面前的酒盅丝毫没动:“这有什么说法么?”
“尹大人为我摆了这么一桌丰盛的酒菜,我难道还不应该道声谢么?”杨牧云晃了晃空空的酒杯,目光一闪,颇为玩味的说道。
“这么说,杨公子认为这是咱家给你摆的断头酒喽?”
“不是么?”杨牧云轻轻一笑道:“除了这个,我实在也想不出尹大人你还有什么别的理由为我摆出这么丰盛的酒宴。”
“这理由可就多了,”尹天随站起身来悠悠道:“比如,皇上突然派人来询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我不敢怠慢;太后着人来问你如今怎样,我诚惶诚恐;还有咱家的上司王公公,也是对你关心的很呐......这么一圈人问下来,你说咱家这断头酒还能摆的成么?”
“尹大人说笑了,本官一小小的五品禁卫,怎会惊扰圣听,还有太后垂询,甚或王公公,我与他根本不熟......”杨牧云讶异道。
“咱家也觉得有趣,所以特摆酒一桌请杨公子帮忙斟酌一下,”尹天随悠然道:“咱家是把你拉回厂狱继续审问呢?还是干脆就把你放了得了?”
“尹大人可太看得起本官了,”杨牧云笑了笑,“本官要是有这么大本事,又如何能被你抓来呢?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本官的生与死也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这一念可真不好下啊,”尹天随脸上肌肉微动,眼中精光闪烁,“按理,杨公子身上疑点甚多,无法释清,需要继续审下去。可你又嘴硬得很,不动大刑恐不会招供......”
“尹大人,你错了,”杨牧云插口笑道:“你便是动了大刑我也是没有什么可招供的。”
尹天随的眼眯了起来,嘴角的肌肉不自觉的牵动了一下,心中暗道:“小子,敢在咱家面前耍贫,以后定要让你后悔从娘肚子里生出来,现在么......”眼珠子一转,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话语软中带硬的说道:“杨公子说的倒也不假,厂狱里的很多钦犯便是带着一肚子秘密到阴曹地府去报到的,没办法,他们的嘴虽硬,命却不硬,通常三五道大刑还没熬完便把自己熬死了。杨公子如果不能试上一试,咱家倒是替你感到遗憾呐!”见杨牧云不语,他的声音放缓了些,“杨公子现在且放宽心吃喝,进了我东厂的人有如此待遇的可是很罕见呐,杨公子一定要珍惜眼前,若是没好好享受便上了黄泉路,咱家泉上有知是会为你叫屈的。”说着向那两个风姿妖娆的女人投去淡淡一瞥。
两个女人脸上带着媚笑,扭动着诱人的腰肢一左一右的挨着杨牧云坐下,其中一个伸出水蛇一般的柔臂勾住杨牧云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那声音甜的发颤,“杨公子,你这么年少一个公子哥儿晚上一个人呆在那阴暗发霉的囚室里不嫌闷么?今儿你就别回去了,我们姐儿俩陪你,包管你舒舒服服的。”说着一只手向他下身探去。另一个女人干脆倒在他怀里,吃吃媚笑着伸手向他胸口摸去。
“阿嚏——”杨牧云禁不住打了个打喷嚏,酒水连着菜肴喷了那两个女人满头满脸。两个女人像受惊的兔子从杨牧云身上弹了起来,一脸惶惑的向他看去。
“对不住......”杨牧云想笑却强忍住,脸孔涨得通红,突然身子一晃,一副想吐的表情,那两个女人见了忙躲得远远的,生怕他吐到自己身上。
“不好,想吐......”杨牧云干呕了两声,向尹天随苦笑着一揖,“尹大人,本官被昨天晚上的牢饭吃坏了肚子,实在......实在忍不住了,失陪!”说着按着肚子转身匆匆出了亭子。
尹天随铁青着脸看他走远,方对那两个女人吼道:“你们给我滚,快滚!”
......
“他还是不死心,”杨牧云回头望了一眼,“还想从我嘴里挖出他想要知道的讯息,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酷刑不管用就灌**汤......我杨牧云岂能那么容易就着你的道儿?”接着思忖道:“他说皇上太后过问我的事也不知是真是假,显是让我对他放下戒备心理,重燃求生**。哼,他太小看我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