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名斡剌特卫士走上前,拖着卜儿塔下去了。
“索木吉雅。”元琪儿对刚才敲晕卜儿塔,一身戎装的索木吉雅说道:“你过去看住他,千万不要让他乱跑。”
“是,郡主。”索木吉雅答应着去了。
“弓箭手,预备——”元琪儿的手再度挥下,山顶的火把发出放箭的讯号,比先前两拨更猛的箭雨朝着谷口宣泄而下......
明军终于退了,因为沈荣身中数箭,不支倒下,被部下拼死救了回去。谷口被层层叠叠的尸体堆满了,在山上箭雨无差别连续不断的射击下,守卫谷口的斡剌特人也未能幸免,他们和明军将士的尸体一起,摞在了谷口。
沈荣原先设想集中兵力一阵猛冲,和谷口的斡剌特人绞杀在一起,这样便能让山上的斡剌特弓箭手投鼠忌器。谁知这些斡剌特人更狠,根本不在乎自己人的性命,随着自己中箭受伤,明军的士气终于消退了,再也撑持不住,退了回来。
帐中,沈荣让人拔下身上的利箭,顾不得包扎便急着问道。“我们还剩多少人?”
朱仪、郭聪、徐永宁互相对视了一眼,朱仪上前一步禀道:“大人,标下这里还剩三百多人,而且很多还有伤。”
“大人,标下跟朱千户差不多,也不到四百人了。”郭聪接着说道。
“标下这里略好,但也不足五百。”徐永宁硬着头皮禀道。
“三千多人只剩千余,”沈荣叹了口气,“陈成锋和郑宏有消息么?”
“鞑子切断了他们跟我们的联系,”徐永宁说道:“但想来他们的情况不会比我们更好。方才陈
千户派人过来,说他和郑千户那里情势危急,要我们援救一下他们。可我们现在......”喉咙里咕哝一下,接下来的话便没能说出口。
“大人,”朱仪抱拳说道:“让标下再带人冲一次吧,鞑子的死伤也很惨重,我们再拼死一战,他们也就顶不住了......”
“士气已衰,再战徒然送死而已,”沈荣长叹一声,“让弟兄们多歇息一下吧,明早......明早最后决战的时刻便要来了。”说到这里眼中隐隐泛有泪光,话音中也带着一丝怆然。
三人的心蓦然一沉,他们都知道沈荣所说的最后决战意味着什么,或许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所有人便全数战死在谷中了。
“大人......”朱仪还想再劝导他一番,突然感觉地面一阵震颤,众人相顾色变。
“大人——”一名卫士闯进来说道:“马......漫山遍野的马。”
“什么漫山遍野的马?”朱仪、郭聪、徐永宁顾不得细问,便奔出了营帐。只见谷口一面的山上,映着微弱的雪光,隐隐可以看到上千匹马从山顶疾驰下来,山坡上的斡剌特人乱成一团。
朱仪眼睛放光,疾奔回大帐说道:“大人,鞑子的马惊了,跑得满山都是,天赐良机呀,请大人您赶快下令,这一次我们一定能够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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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马全部放下山的,便是杨牧云。
斡剌特人之前把马全部赶到了山上,为的是在最后时刻给山谷里的明军来上致命一击,可这也给了杨牧云机会。谷口血战他清楚的看在了眼里,明军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铩羽而归,让他扼腕。同时也被斡剌特人的冷酷而震惊,对待自己人和敌人同样毫不手软,指挥他们的该是怎样一个具有杀伐决断的统帅啊!
两军对垒,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微小,战况再怎么惨烈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他知道即使他加入了也不能改变最终的战局。但无所作为的话,明日太阳升起,一切就都晚了。
之后他发现了山顶的战马,然后他悄悄杀死了战马看守,将所有战马赶下山来。他不是草原上的牧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将上千匹马赶下山来,他只是在一匹马的臀部砍了一刀,那马便惊了,惊惧像瘟疫一样传染了整个马群,接着所有的马都惊了......
他骑着一匹马从山上冲下,直奔谷口,见人便砍。
冲到谷口的时候,摞在那里层层叠叠的尸体并没有被挪开,守卫在那里的斡剌特人并不多,也许他们也不会认为明军有能力再发动一次攻击了。他拍马冲上前去,刀一挥,便有一名斡剌特人倒下。眼见谷口所剩不多的斡剌特守卫就要被他赶散,突然斜刺里一骑冲来,一道寒光迎面劈至。他心下一惊,不及细索,挥刀格去。
“锵——”的一声巨响,一股大力磕在他的刀刃上,几乎把他掀下马来。
“没想到鞑子军中竟会这样的高手。”他兜转马头看去,只见对面马上骑士侧过脸来,映着雪光,依稀可以看到那张脸俏丽之极,一双眸子璀璨如星。
“元琪儿......”杨牧云惊叫道。
“牧云,我们又见面了。”元琪儿一看到他,俏脸登现喜色。
“是你带人把他们围在谷里的,是么?”杨牧云问这句话时心蓦然一沉,元琪儿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更兼狡诈多谋,她在这里,那事情便棘手得很了。
“不把他们围住,你又如何现身呢?”元琪儿得意的娇笑一声,“牧云,你真是好手段,让我这做妻子的佩服得很呢!”
杨牧云哼了一声,手不自然的握紧了刀柄。
“你受了伤?”元琪儿见他身子微微抖动,俏脸上不禁露出关切的神色,“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