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们不用去宣府,直接随于大人回京了?”林媚儿眨着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问道。
“于大人是担心皇上处理不好敌酋赛因孛罗进京一事,”杨牧云见她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便道:“你怎么了,不高兴么?”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没玩尽兴便要回京了,”林媚儿意兴索然,“真是无聊。”
杨牧云明白她的心里在想什么,握住她柔软滑腻的纤手,“无论去哪里,我都不会冷落了你......”
林媚儿咯咯一笑,甩脱了他的手,“这不正合你的意么?我不高兴了,说不定真的不纠缠你了。”
“我......”杨牧云刚想再说什么,就见莫不语和阿列克赛走了过来,忙止住话头,离林媚儿远了些。
“大人,”莫不语的兴致显得很高,“兄弟们都等着你过去给你敬酒呢!大家伙儿说今夜要跟大人你一醉方休。”
“去什么去?”杨牧云没好气的说道:“明日一早我便要跟于大人回京了,要乐呵你跟他们乐呵去吧!”
“什么,回京?”莫不语瞪大眼珠子说道
:“不是去宣府么?”
“事情有变,于大人有要事返京,我随他一起回去,”杨牧云乜了他一眼,“你不是喜欢当兵打仗么?就留在这里吧!多立他几个军功,便能当上将军了,前呼后拥,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岂不快哉?”说罢转身就走。
“大人,你别呀,”莫不语忙跟过去恳求道:“俺跟着你习惯了,您走到哪儿俺跟到哪儿,哪怕一辈子在您身边做个小跟班,俺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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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紫禁城,刁斗已打了三声。
仁寿宫内,孙太后卧在床榻上似睡非睡,金英在旁轻轻的给她揉捏着肩背。殿角的檀木几上摆着一盏紫铜麒麟香炉,静静的吐着云纹般的散发着异香的香烟。
“还是你这力道拿捏的准,”孙太后睁开微阖的双眼,瞅了他一下,“这宫里换了不知多少拨人了,谁都没你揉捏得舒服。”
“只要娘娘觉得舒服,老奴愿意在这儿给娘娘按摩一辈子。”金英笑着说道。
“你这老猴儿的嘴是越来越甜了,”孙太后微微一笑,“内官监的大总管在哀家这儿干这下等奴才的活儿,不觉得屈才么?”
“娘娘要是不让老奴伺候了,那老奴才觉得屈才呢!”金英脸上皱纹一根根绽放得有如菊花般,“能伺候娘娘那是老奴天大的福分,这福分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老奴......”
“行了,”孙太后大袖一挥,“你的好哀家这里都记着,等你女婿回来了哀家会去皇上那里说叨说叨,交给他一份美差。”
“老奴在这里多谢太后了。”金英说着作势欲跪。
“下去吧,哀家倦了,”孙太后挥挥手,“这安南国的犀角香哀家闻得很是舒服,连着几日都没有起夜,你再多拿些来,在这殿里多摆几盏香炉。”
“是,太后。”金英跪下说道,见孙太后不再说话,便悄悄起身退出了仁寿宫。
刚出了仁寿宫的大门,便见一名年轻的绿袍小监向他走来。
“是金公公么?”绿袍小监上前笑着施礼道。
“唔,你是?”金英见他面生,又不称自己为总管,便没有太拿架子。
“皇上有请金公公过去一趟,”绿袍小监笑道:“您这就随小的过去见驾吧!”
“皇上要见我?”金英心中一惊,“不知皇上何事召见?”
“小的不知,到皇上那里您就知道了。”小监笑道。
......
乾清宫西暖阁,朱祁镇正坐在榻上批阅奏折,一名小监进来禀报,“皇上,金英金公公到了。”
“让他进来吧。”朱祁镇头也不抬,在奏章圈了一大大的红圈。
“老奴金英叩见皇上。”金英一进来便跪倒在地深深的叩了下去。
“不用多礼,起来吧。”朱祁镇冲他一笑,放下了手中奏折。
“谢皇上!”金英起身垂首肃立于一旁。
“金总管不必拘礼,”朱祁镇笑笑,“朕只想找人来陪朕说说话。”见金英没有吭声,便道:“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金总管是永乐年间入的宫吧?”
“承蒙皇上提起,老奴是永乐五年入的宫。”金英心下惴惴,连忙答道。
“永乐五年,”朱祁镇沉吟一声,“现在是正统十二年,这么说金总管在这宫里待了有四十年了。”
“回皇上,”金英拱拱手,“老奴在宫里这些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实记不清有多少年了,只记得先后伺候过太宗皇帝、仁宗皇帝、先帝还有皇上您。”
“不容易呀,”朱祁镇拉长了声调,“你算起来也是四朝老臣了,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很想自己的家乡吧?”
金英身子一震,踌躇道:“皇上,老奴自幼入宫,这宫里便是老奴的家乡,至于桑梓之地,老奴早就记不清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