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好说,”知客僧说道:“那个夫人在这里待个三天两天的都有可能。”
“三两天?”杨牧云眉头微微一皱,实在不明白林媚儿让自己关注她来做什么。心中突然莫名一阵烦躁,跺了跺脚。
“施主......”知客僧见他脸色不善,嘴张了张,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一个庞大的身影“蹬蹬——”冲了进来。
“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看到是莫不语,杨牧云额头蹙起喝道。
“大人......”莫不语看了一眼那知客僧,俯下身子低声道:“阿列克赛不见了。”
“哦?”杨牧云眉毛挑了挑。
......
泰安寺外,马夫人的马车仍在,可车夫却不知去向。
“方才那个车夫下车后,向那边去了,”莫不语指了指山门墙角处的树林,“阿列克赛暗暗跟了过去,就再也没回来,俺过去一看,两个人都不见了。”
“那你还不去找他们,过来寻我做什么?”杨牧云怒道。
“大人您叫俺盯在寺门口的,”莫不语有些委屈,“俺怕离开后耽误了大人您的大事,所以......”
“别说了,快去找他们。”杨牧云心中蓦然一惊,光盯着车上的大人物了,谁知不起眼的小角色才是真正的主角。
......
居庸关,瓮城校场。
在这个长五百大步,宽三百大步的瓮城校场,稀稀拉拉的站立着几百人,有老有少,怀抱着锈迹斑斑、平时很少用的大刀长矛懒洋洋的站立在那里。看那架势,跟搂着一把锄头铲子没有什么区别。估计令旗一下,他们拿着手中的兵器就能直接刨起地来。
“这便是守卫京师锁钥的兵马么?”于谦在关门城楼向下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身后有两个人寸步不离紧跟着他。左边是这里的延庆知州吕惟敬,右边的是延庆卫副指挥使马威,他是延庆卫指挥使马崇韬的弟弟。
“于大人,”马威一脸的诚惶诚恐,“数日前指挥使司衙门失火,所属官兵的花名册尽数烧毁,现正着人重新整理中,还请于大人您见谅。”
“唔......”于谦表情木然,不置可否。
“哦?”吕惟敬倒像是个凑趣的,下巴一扬说道:“最近十日居庸关城中并无失火记录,马副指挥使所说的指挥使司衙门失火是指哪一天呐?”
马威目光闪烁,碍着于谦的面子又不好对这位摆设的知州发作,鼓了鼓腮帮子说道:“衙内案牍库小小失火,很快便扑灭了,怎好惊动了知州大人。”
“那这火可真失得巧了,”吕惟敬笑道:“连兵部于大人的面子都不给,说烧便烧起来了,而且还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一顿冷嘲热讽使得马威的脸色甚是尴尬,干笑了两声说道:“卑职怠忽职守,请于大人降罪。”
于谦似乎没听到他的话,指着瓮城中或站或蹲的一群农民兵说道:“平常守卫居庸关的就是这么一群人么?”
“大人误会了,”马威连忙说道:“平常守卫居庸关当然不止这些人,昌平卫的邓指挥使突然带兵进城接管了关门,指挥使大人为避免两卫官兵在城内产生摩擦,将大部延庆卫官兵从城内调出,充实两翼......”
“嗯,好,”于谦点点头,“难得马指挥使在病中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看了他一眼,“不过居庸关乃京西重地,得失直接关系京师的安危,就算涉及调动,也不能尽留下些老弱病残吧?这样关城一旦闻警,又如何应对?”
“于大人说的是,”马威垂首一躬道:“卑职回去一定禀过指挥使大人,请他按照于大人您的吩咐重新安排居庸关的防务。”
“马指挥使不是病了么?”于谦笑笑,“本官公务繁忙,也不能过府去探望一下,这些事务就不必烦劳他了。延庆卫的官兵最好都集中在瓮城让本官仔细瞅瞅,这样方能心中有数,更好分派
下去,承担防务,你说是不是呀?马副指挥使?”
“于大人所言极是,”马威躬身道:“不过我延庆卫布防分散,全部集中在这里非一两日能成,况且......”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他们一旦离开,所负责的那段城墙的防务怎么办?现在鞑子在关外闹得厉害,把人抽走,那防务上出了纰漏怎么办?”
于谦捋了一下胡须,目光闪烁,“马副指挥使的话也有道理,那此事本官再斟酌斟酌......”瞥了一眼瓮城里的老幼农民兵说道:“让他们都散去吧,站了这些时辰,应该也很累了。”
......
待马威退下离开后,吕知州不失时机的凑了上来,“于大人,这姓马的弟兄两个在糊弄大人呢!”
“哦,此话怎讲?”于谦乜了他一眼问道。
“马氏兄弟手底下兵强马壮,绝不是你眼前看的这些老弱残兵。”吕惟敬压低声音说道。
“吕大人好像很了解他们。”于谦淡淡道。
“自下官上任以来,就没少跟这兄弟二人打交道,”吕惟敬摇头苦笑,“下官这个延庆知州在这里就是个摆设,什么事都办不了。”
“朝廷规制,地方上的军政民政是分开的,马崇韬他敢逾越朝廷的规制?”于谦目光一闪。
“这居庸关是他马家的地盘,”吕惟敬叹道:“一切都是他马崇韬说了算,下官说句实话,再过不久,这里就没有下官这知州衙门了。”
“马崇韬他安敢如此?”于谦眉头一皱,“延庆知州是朝廷设立的,岂是他一延庆卫指挥使说取消便取消的?”
“取消下官这知州衙门他当然办不到,”吕惟敬看了一眼于谦说道:“不瞒大人,下官已向朝廷上表,把延庆州的州治移至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