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门不是由我们的人控制吗?”岳斌瞪视着冉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我......”冉勇已紧张得说不出话来,额头渗出了一层亮晶晶的细汗。
“底下人听着......”关门楼上闪出一位顶盔贯甲,相貌英武的年轻将军,他的目光一扫瓮城内的一应人等,朗声说道:“尔等若是放下武器,束手就缚,朝廷必从轻发落。要仍顽抗到底的话,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妈的,拼了。”冉勇红着眼睛从牙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正要挥刀发号施令,却被岳斌拦住。
“给我一副弓箭,”岳斌低声说道:“要六石的硬弓,再多找几个人掩护我。”
“嗯。”冉勇微微点头应道。
“让兄弟们都安分点,”岳斌又低声告诫,“现在万不能做出过激的事,否则吃亏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三石弓是明军中的标准配备,可实际上除了专门的弓弩手中的少数精英,大多数人都用不了三石弓,能够使两石弓都已是军中了不起的弓箭手了,而岳斌能够拉开六石弓,可见其臂力是如何的惊人。他原本便是明朝边军中的一员,因为忍受不了上司克扣军饷,一怒之下杀官亡命江湖,后来加入了观音教,在观音教的暗中帮助下,他投效到延庆卫指挥使马崇韬那里,成为其私兵死士中的一员,由于他本领高强、行事狠辣、替马家兄弟私底下办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颇受马崇韬青睐,因此提拔为私兵统领。之后他在私兵中清除异己,暗地里成立了观音教玄水旗,把马崇韬的私兵全部纳入到了观音教旗下,成为观音教在北方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而他也顺理成章为玄水旗的旗主。
岳斌常用的弓是六石弓,六石弓洞石穿壁,要射穿盾牌也如摧枯拉朽一般,在五百步外也能使人一箭毙命,这种强弓能使得
动的人天下根本就寥寥无几,他很自豪的成为了其中一个。眼下自己所有的教众都被困在了瓮城,已成瓮中之鳖,要想不任人宰杀,只能兵行险着。关门楼上那个年轻英武的将领一定是个领头的,要是射杀了他,那么领着部众冲杀出去还有一线希望。
岳斌摸出铁板指戴在手上,在几名教众的掩护下从箭囊中摸出一枝雕翎狼牙箭,缓缓搭在弓弦上。关门楼上的那个年轻英武的将领仍在慷慨激昂的讲着话,希望下面的人能够听从他的劝告,放弃抵抗。
“讲吧,多说几句,过一会儿你就再也讲不出一个字了。”岳斌嘴角噙起一丝冷笑。锋寒的箭镞一点点的向上抬起,他的眼也渐渐眯了起来。他很有耐心,记得还在边军里当兵的时候,在寒冬的一个大雪天,他趴在一座山头的雪堆里足足一天一夜未动,直到目标出现,那是鞑子骑兵的一个首领,他带着大队人马刚在山脚下出现,岳斌的箭便射了出去,那支箭准确的射穿了他的咽喉,余势未衰,又插入了身后一人的胸膛。一箭射杀两人,震惊了整支鞑子的骑兵队伍,使其锐气顿失。埋伏在山上的明军趁机冲杀下来,那一仗......胜得真是酣畅淋漓。
岳斌微瞑了一下眼神,那一幕还会重现么,他很是期待。关门楼上的那个年轻英武的将领讲的一时兴起,向前跨出了一步,和身边的人都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好机会!”岳斌霍的睁大了眼,拉满的弓瞬间抬起,开弓、离弦,铮然一声,箭似流星赶月直奔关门楼而去。
那个年轻英武的将领惊呆了,一时忘了躲闪。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后一名长得俊秀之极的少年眼疾手快,抓起旁边的一名卫士向他扔了过去。
“砰——”将那年轻英武的将领撞至一边,这时那枝雕翎狼牙箭也到了,“噗——”不偏不倚,正中这名卫士的胸口,箭矢的巨大冲力把他带得飞了起来,“笃”的一声把他钉在了关门楼的立柱上,他的身子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所有人见了都相顾骇然,那个年轻英武的将领惊魂未定的站了起来,瞬间涨红了脸膛大吼道:“杀,把他们全部杀了,一个不留。”瓮城周围城墙上所有弓弩火铳都对准了城下......
岳斌心中一凉,手中的弓箭掉落在地上,慨然长叹一声,“天意,天意如此,夫复奈何?”目光瞥了一下周围的教众,每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一丝茫然之色。
......
“大哥,快到西城门了。”马威背着马崇韬远远望见了西城门的门楼上的亮光,心中一喜,扭头对兄长说道。
马崇韬看看后面还在紧追不舍的州衙捕役丁壮,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抬眼向前瞄了瞄,问了一句,“岳斌和他的人呢?是不是就在前面?”
马威眯缝着眼看去,踌躇了片刻说道:“天太黑,看不大清楚,但感觉前面有些安静。”
“看来他们还没有动手,”马崇韬拍了一下兄弟的肩膀,“也罢,二弟,你再跑快些,跟岳斌他们一汇合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好嘞。”马威精神抖擞起来,脚下步子更加快了。
......
“这、这......”兄弟两人站在西城门前面面相觑,放眼看去,门洞前倒了一地的尸体,一片狼藉,像是刚刚激战过。
马崇韬从马威的背上下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几具尸体前俯下身子仔细翻看了一下,向呆立在一旁的马威说道:“二弟,别担心,这些都是昌平卫的兵,岳斌一定带着人杀过去了。”
“可、可那门......”马威伸手一指紧闭的城门,“那门怎么是关着的?”
马崇韬眉峰一皱,走上前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