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广有些不大自然的笑笑,“还是多亏了小舅舅的提携。”
周梦楠没跟他多说废话,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拿来!”
“拿什么?”胡文广心突地一跳。
“官凭啊,”周梦楠秀眉微挑,“怎么,吏部没有给你发一张官凭么?”
“这个......”胡文广忽然紧张起来,“我可能是忘记带回来了。”
“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会如此马虎?”
“是,是文广一时疏忽......”
“是这个么?”周梦楠不等他说完,从官服里抽出一张纸。
屋内的人都瞪大了眼。
“这,这......”胡文广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周梦楠抽在手中的是一张真正的官凭,上面还盖着吏部鲜红的大印。
“这是你的官凭么,文广?”周梦楠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舅母......”扑通一声胡文广跪在了地上,以额触地,“是小舅舅他不让我将事情告诉舅母的。”
“大人他不想大夫人您忧心,”莫不语也道:“并不是俺们刻意隐瞒,还请大夫人您恕罪。”
周梦楠的目光向四下里扫了一圈,吩咐屋内的仆妇,“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侍候。”
仆妇们齐应一声,退了下去。屋内只剩周梦楠、杨兰、莫不语、胡文广四人。
“现在屋里也没外人了,你们可以讲了。”周梦楠说道。
胡文广和莫不语互相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
“不长进的东西,还不快说。”杨兰冲着胡文广叱道。
胡文广一哆嗦,便一五一十的把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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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飞驰在京城的街道上,由于天色已晚,道路上的行人并不多。
马车上,一张俏丽的脸庞掀开车帘向外探视了一眼。
“小姐,”素月合上窗帘回过身对周梦楠说道:“您真要去那个地方么?”
“嗯,”周梦楠微微颔首,眼有忧色的说道:“相公他一定是遇见了大麻烦,不然的话为什么朝廷会对他一贬到底呢?”
“可是小姐,”素月说道:“您去找王公公不行吗?他权倾朝野,一定会有办法帮老爷的,为什么非要去找那个女人?”
周梦楠睨了她一眼,“你嘴里说的是哪个女人?都好些日子了,你还不能好好称呼一下么?”
素月脸上带着不屑,“非是婢子不敬,老爷接纳她也好几个月了,可还在青楼妓馆待着,这还不算,不知从哪儿又抱个野孩子过继在老爷名下,真是不知廉耻。就这老爷也不生气,还经常和她一起,我看她就是仗着自己美貌,把老爷给迷晕了。”
“你是这么看待她的么?”周梦楠笑着微微摇头,“那是你对她误解太深了,?萝院是她名下的产业,她不能不打理。那个孩子的底细相公他是知道的,算不得来路不明。还有,我不否认相公是被她世上少有的姿色所吸引,但你认为她是只凭姿色来拴住男人,未免把她看得太轻了些。”
“小姐,你一点儿也不讨厌她么?”素月有些不能理解,所有大户人家的原配正妻都是反对丈夫纳别的女人进门。周伯安的夫人就是因为自己的男人看上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因而把宁馨打发到女儿女婿身边的。
“我为什么要讨厌她,多个人帮自己的相公难道不好么?”周梦楠轻叹一声,“若说我一点儿也不嫉妒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的,毕竟是自己的男人,总不希望他围绕别的女人转。”
素月“噗嗤”一笑,“原来小姐你也有心不宽的时候......小姐,您真认为她能帮老爷么?”
“她也算是相公纳进门的,能多帮相公一分就决不藏半分,”周梦楠说道:
“王公公他现在诸事烦身,我怎好再登门求他。倒是紫苏,背后有一位宫里的大人物罩着,听说权柄不下于王公公呢!”
“那她如果真能帮老爷,以后岂不压小姐你一头?”
“若是真能对相公他有所助益,又何必计较那许多?”周梦楠淡淡道:“平时又不常在一块儿相处,谁又能压着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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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院这边热闹异常,生意比之前红火了许多,也难怪,现在清韵馆被东厂的人一番折腾,很多客人都不敢上门了,况且那里的招牌“京城第一美人”柳云惜不知所踪,坊间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她是乱党,有说她得罪了东厂的王公公,莫衷一是。这样一来,很多清韵馆的常客跑到?萝院这边来了,京城的青楼妓馆由两边分庭抗礼变成了?萝院一家独大。姚妈妈脸上乐开了花,正在她招呼客人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小厮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姚妈妈脸色一变,让别的女子招呼客人,自己随小厮匆匆去了。
?萝院池心小岛的花厅中,紫苏正指导一群年少的女孩儿乐舞。
“都说过多少遍了,”紫苏训斥她们当中最漂亮的一个女孩儿,“腿要绷得直些,腰要摆动得像风中柳枝,笑要妩媚一些......像你这样,腿弯腰直,脸僵硬得像抹了一层霜,哪个男人爱看?”
女孩儿被她一通训,忍不住啜泣起来。
“哭,就知道哭,”紫苏叱道:“长了这么一副好面孔,怎么脑筋却转不过圈来?要不是绮晴快要嫁人了,我才懒得教你。”
“好了,姑娘,”怜依和芷雪二人走上前来劝道:“碧柔她刚学舞不久,哪有进境如此快的?能学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了。”
“你们俩又来充好人不是?”紫苏瞥了她们一眼,“离年底宫里的新春庆典已没多少日子了,到时出了差错,谁担这个罪过?你们么?”
“姑娘......”
“你们俩私下里督导她们不严,别以为我不知道,”紫苏让她们俩先闭上嘴,又转向碧柔,“你觉得自己长得比绮晴漂亮,便不用下功夫了,是么?老实告诉你,三日内再没什么长进,我便打发你到姚妈妈那里去。”
碧柔听了不禁打了个寒噤,啜泣声立马止住了。其她少女只觉背脊有些发凉,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她。
“好了,都散了吧,”紫苏挥挥手,“你们做事都用心些就行了。”
这时,姚妈妈带着两个头戴帷帽的女子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