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牧云抬头看去,远远的只见一条青灰色的城墙下,影影绰绰的好似站着不少人。
“快下马,”郑玉低声对杨牧云说道:“随我一起跟着阿爹。”
两人飞身下马,一左一右跟在郑可的身后。
离城渐渐的近了,一扇高大的城门前,人影憧憧,旌旗飞舞,一个黄罗伞盖下,一身穿黄袍,头戴乌纱翼善冠的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昂然而立。
郑可垂首向那人径直走去。在离他还有数丈距离时,一躬跪倒在地,“臣郑可叩见王上。”
“他便是安南王黎元龙么?”杨牧云偷眼轻瞄了一下,这位安南王身穿的是橙黄色四爪蟒袍,虽同样是黄袍,颜色要比大明皇帝的要暗一些。他年纪应该还不到四十岁,个子不高,长得慈眉善目,颔下三绺长须,看起来远不像他的名字那样霸气。
“还愣着干什么?”郑玉手肘轻轻捅了一下他,“快跪呀!”
“唔......”杨牧云微怔了一下,和郑玉一起在郑可身后跪下。
“县侯,”黎元龙一脸微笑着上前,伸手将郑可一把扶了起来,“县侯一路征战辛苦,孤时刻挂念着你呀!”
“臣何德何能,”郑可垂首说道:“敢劳王上亲自出迎?”
“哎?”黎元龙说道:“县侯乃国之干城,又为大越立下了不世奇功,要不是下面的人讯息传得晚了些,孤定当迎出二百里......”
“王上言重,微臣不敢,微臣不敢......”郑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微臣实在是当不起呀!”
“县侯若是当不起,我大越就无人敢当了。”黎元龙身后一身穿绯红袍服的官员说道。
杨牧云见他一张圆圆的脸,一双眼睛微眯,目中精
光闪烁,颔下胡须稀疏,年纪与郑可差不多。
“他就是阮炽。”郑玉对杨牧云低声说道。
“阮相国,”郑可目光一闪,“你这话不是将我郑可置于火上烘烤么?”
“县侯,”阮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上都说了,县侯功勋盖世,无人能出其右。我大越没了谁都行,要是没了县侯,这天恐怕都是要塌了。”
郑可脸色一变。
“好了好了,”黎元龙说道:“相国也并无恶意,县侯不要放在心上,孤已在宫中置办了酒宴,专等为县侯接风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杨牧云,“此人有些面生,是县侯新招的护卫吗?”
“呃,王上,”郑可介绍道:“他叫杨牧云,是微臣在化州新晋招募的扈从。”
“嗯,”黎元龙点点头,朝杨牧云说道:“你站起身来让孤看一看。”
“是——”杨牧云起身应道,微微将头抬高了些,仍然垂眉敛目。
“果然是一表人才,”黎元龙颔首道:“杨牧云,你是哪里人呐?”
郑可一惊,正待替他答话。杨牧云神色淡然的先开了口,“小人是大明浙江行省湖州府人氏。”
“哦?”黎元龙眉毛微挑,并未显露出太过惊讶的样子,“你是明人,为何到我大越来了,而且又投到县侯的帐下?”
“王上,此事说来话长......”杨牧云道:“郑侯爷为人忠义,小人很是敬佩,能投到郑侯爷帐下效命,是小人的福气。”
“很好,”黎元龙瞥了郑可一眼,“县侯威名远播,连远在大明的人都知道了,真是大振我大越的国威呀!”
“王上,微臣愿为王上赴汤蹈火,肝脑涂地!”郑可躬身说道。
“县侯,”黎元龙笑着轻轻拍了拍郑可的肩膀,“你的忠心孤知道,不必如此言重。”顿了顿,“不知孤能否沾一沾县侯的福气,让他效命于孤呢?”
郑可一怔,还未想出如何答话,就听杨牧云说道:“郑侯爷是王上的股肱之臣,小人效忠于侯爷便是效命于王上。”
黎元龙目光一闪,身后的阮炽又开口说道:“侯爷为王上招揽天下之才,乃是王上天大的福气呀!臣恭贺王上!”
郑可也忙道:“臣之忠心唯天可表,请王上明鉴!”
“嗯,好,很好!”黎元龙朗声笑道:“尔与孤君臣一心,我大越当兴呀!”一把揽住郑可的手臂,“县侯,孤与你一同进城!”
“不可不可,”郑可连连躬身说道:“微臣当与众臣僚一起恭请王上入城,要是有丝毫僭越,臣万死莫赎呀!”
眼见郑可不肯移动半步,黎元龙一笑,松开了手,昂然转身向城门走去,郑可退到群臣当中,与阮炽并列,在黎元龙身后亦步亦趋。
仪仗队鸣号开道,黎元龙坐上十六人抬的大轿,在近卫军的护卫下,群臣的伴随中入了城。
杨牧云也松了一口气。
郑玉看着他笑道:“王上要你跟着他,你为什么不答应?”
“刚才的情形可是凶险之极,”杨牧云说道:“王上一直试探侯爷,要是侯爷在群臣面前露出了丝毫不臣之心,王上就可当众将他拿下。”
“你真的看出来了吗?”郑玉眨眨眼。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