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刀法舞毕,黧黑汉子手中刀如流星般甩出,“波——”的一声,深深插入了院内一棵大树的树干。
或许是力气使大了些,他抚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
“啪啪啪——”一阵击掌声自他身后传来。
“什么人?”黧黑汉子霍然转身,见一少年脸带微笑站在他身后,“方参将的刀法武艺果然非同凡响,令在下大开眼界。”
“原来是杨公子,”黧黑汉子锐利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悠然一笑,“方某这点儿微末技艺不值一哂,杨公子不必讥讽方某。”
这黧黑汉子便是方瑛,他的伤稍微好了一些便在这院中开始演练刀法。
“在下之言出自肺腑,”杨牧云正色道:“若是辅以内功心法,这刀法的威力就更加厉害了。”
“哦?”方瑛目光一闪,“杨公子的艺业非方某所能及,不知你说的内功心法可否能赐教一二?”
“方参将客气了,”杨牧云说道:“但有所问,在下知无不言。不过这内功心法练起来极为不易,方参将可不要不耐烦啊!”
“杨公子如若能够教授,方某这就拜你为师!”说着他当真就要下拜。杨牧云忙上前扶住,“方参将,些许小事。在下怎能当得起你如此大礼?这不是折杀在下了吗?”将他拉至一旁坐下,“其实练这内功心法一定要灵台空明,心无旁骛才好。还有这呼吸吐纳之法,要遵循规律......这样,我先帮你调匀气息,授你一些简单的法门。”
......
经过杨牧云一番调教,方瑛果然感觉气息顺畅了很多,胸口伤处的痛感大减,浑身的力道能够集聚起来,再无滞涩。
“杨公子的法子果然管用,”方瑛感叹道:“方某的感觉好多了。”
“方参将若能每日坚持习练下去,”杨牧云道:“不出几年,定能有所大成。”
“多谢杨公子。”方瑛抱
拳称谢。
“举手之劳而已,方参将客气了,”杨牧云拱手还礼,“希望方参将早些康复,也不枉在下所尽的这点儿绵薄之力。”他传给方瑛一些基本的内功习练法诀,可以更好的调养他体内的伤势。
“对了,方参将,”杨牧云又道:“不知总督大人有没有对你说过关于我的事?”
方瑛点点头,“总督大人什么都跟我说了,还给了我一封书信要我带给黎元龙。杨公子,看起来你比我恢复得更快些,如果可以的话,明日我们便出发前往安南,如何?”
“明日?”杨牧云淡淡一笑,“方参将的性子未免太急了些,多待几日,等你伤势大好了,再......”
“不可,”方瑛打断他的话道:“俗话说兵贵神速,方某身上这点儿伤不碍事,杨公子不必挂心。”
“明日出发是否太急了些?”杨牧云笑笑。
“若是可以,方某今日便想出发,”方瑛脸色凝重,“据快马来报,总督大人所率大军已到了桂林,要根据情势再作行止。杨公子,十数万大军每停一天,所耗粮饷何止数万石?所谓军情似火,便是如此。杨公子,咱们说话间,数千石的粮草已然消耗掉了,总督大人能够只身犯险,我等又怎有心思在这里空耗?”
杨牧云心中一凛,“方参将的话言之有理,既然这样,咱们明日也不必等了,今晚就出发,如何?”
“好!”方瑛很痛快的一拍大腿,“杨公子快人快语,方某佩服!方某这就禀告给总督大人。”
“还有,”杨牧云道:“总督大人的身边一定要加派护卫,刺客一击不成定然还会再来,我们一走......”
“杨公子放心,”方瑛说道:“总督大人那里已经布置好了,刺客若敢再来,定教他们个个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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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一整天都是阴沉沉的,傍黑的时候,忽然又下起了雨。黎元龙的心就如同外面的天气,糟糕透了。据京抚司布在大明的探子回报说,不下于十万的明军已过了桂林,正向柳州移动,柳州以下,全是水路,若明军行进得够快,十日内就可过南宁府直到镇南关。可谅山方面呢?丁列还在加固城寨,频频求派援军。
黎受已经带领五千兵马和五万石粮草到达谅山了。不用说黎元龙心里也是知道这远远不够。可他还在犹豫,手里这点儿有限的兵力是布置在谅山通化一线,还是保卫东京要紧。要知道,都城距离大明边境不过三百里,主力军队布置过于靠前的话,一旦北边防线被突破,那么再组织东京的防御已然来不及了。永乐年间明朝军队就是消灭了安南北边的防卫力量直下东西二京的,再往后席卷整个安南不费吹灰之力。这一幕难道要重演了吗?
黎元龙深深叹了口气,整个安南可用之兵不超过十五万,而且还要防西面的澜沧和南面的占城,东京及以北直到大明边境布置的兵力不足十万,而且一些还是意志不坚的地方土司兵,比如西北边境复礼州的土官知州刁旺孟,虽接受他的册封,可与大明暗通款曲。一旦大明大兵压境,一些墙头草定然倒向大明。那么整个安南北境的防御就完全糜烂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