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的二弟不明白,也先解释道:“中原汉人的君主和草原上黄金家族的可汗一样,身上流着高贵的血脉,臣民们因为这个而匍匐在他们的脚下,而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怯懦、白痴......”他越说越激动,“我们斡剌特人征战四方,无数勇士失去宝贵的生命。可脱脱不花呢?什么都不用做,安稳的坐在自己的大帐里就可以成为整个草原的共主,这是什么道理?”
赛因孛罗默然片刻说道:“那是因为草原上三岁小孩都知道非黄金家族之人不能称汗。”
“所以我们绰罗斯家族只能做孛儿只斤家族的奴仆,”也先说到这里脸色阴沉得可怕,“我们绰罗斯家族要想超越黄金家族,代替他们成为草原各部心目中的主人,就应该建立比当年成吉思汗更加伟大的功业,要世人铭记黄金家族不止孛儿只斤一家。”
赛因孛罗霍然抬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也先的目光看向东南方向,意有所指的说道:“你说,我们斡剌特人的马刀下一步该劈向哪里?”
赛因孛罗知道兄长的目标是南边辽阔而富庶的大明,踌躇着说道:“大明武力未失,有着上百万大军,一些忠于它的骁勇善战的将领,现在还不是攻击大明的好时机啊!”
“孛罗,”也先的嘴角微微一翘,目光中略带讥讽,“小小的失利就吓破了你的胆么?肥羊就是肥羊,哪怕它装成一只狼的样子,它还是一头羊。”
赛因孛罗的脸一红,垂下了头。
也先没有再指责这位弟弟,缓缓说道:“孛儿只斤家族的人从来没有忘记南下恢复大元,哪怕他们已沦落到寄人篱下,也没放弃这个念想,目前草原上有这个实力帮助他们实现这个梦想的,只有我们斡剌特人的绰罗斯家族。只要我们替他扛起这面大旗,别说草原,就连整个天下都会掌握在我们手中。”
赛因孛罗听了浑身一震,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这位兄长。
“所以,要定鼎天下,光凭手里的马刀是不够的。” 也先眼中迸出一丝狡狯之色,“我们通过黄金家族掌握整个草原,也可以凭借朱氏皇族的人控制整个大明。”
“兄长的意思是利用朱祁钰来替我们......”赛因孛罗脸色一变,“这不可能,朱祁钰这个人在大明只是一个毫无实权的亲王而已,就算倒向我们,也没什么用处。”
“孛罗啊,”也先摇摇头道:“这么多年了,你的脑子怎么还没有一点儿长进?我前面的话都白给你说了吗?朱祁钰身上最重要的不是他的才干,而是他的血统。你想啊,如果大明皇帝一旦亡故,而且子嗣年幼的话,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会是谁呢?”
“当然是朱祁钰。”赛因孛罗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就是了,”也先颔首道:“他的皇族血统有着至高无上的号召力,会把无数的臣民吸引到他身边来。我们扶植并掌握了他,试想,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控制了整个大明呢?”
“可大明皇帝依然健在,”赛因孛罗疑惑道:“我们又怎样扶植朱
祁钰去替代大明皇帝呢?”
也先微微一笑,目光忽然变得有如刀锋般锐利,“那就要看看我们斡剌特勇士的马刀快不快了,只要我们集齐大军,挥师南下,打他几个大胜仗,就可以极大的削弱大明皇帝在他的臣民中的威信。这个时候我们再适时的把朱祁钰推出来,立他做大明的皇帝......”嘿然笑了两声,“这样将极大的动摇大明王朝的国本,大明一乱,就是我们绰罗斯家族替代孛儿只斤家族成为天下共主的良机。”
赛因孛罗的目光一亮,赞道:“还是兄长谋虑深远,我孛罗是远远不及啊!”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放朱祁钰回去了吧?”也先得意的笑道:“他就是一把刀,在有用的时候拔出来,就会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可大明要向我们讨要他怎么办?”赛因孛罗问道。
“这毋须理会,”也先不以为意的说道:“大明皇帝要是真看重他的话,又怎会派他到我们这里呢?由此可见大明皇帝并不在意他的安危。”
“兄长什么时候发兵进攻大明?”赛因孛罗兴奋的问。
“这个不必急于一时,”也先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先等一等,等我先帮察合台汗稳固了他的地位再说。”
“这个也先不花庸碌无能,只会沉湎酒色,他真值得兄长你去扶植么?”赛因孛罗有些不忿。
“他要是个有为之君还需要我们什么,”也先说道:“只有这样的人才便于控制,要知道他倒向我们,我们就控制了整个西域的一半,向东,我们可直指大明的嘉峪关。向西,可直指河中地。不光这些,连我们斡剌特人天山以北的根本之地也稳固了。”
“既然如此,我们还要他做什么?”赛因孛罗说道:“干脆把他踢到一边去,把整个天山以南的地盘收入囊中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