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黎邦基的支持者,阮炽、阮氏英一族就已经站在黎宜民的对立面了。争夺政治最高权力的斗争,只有一个胜利者,赢了,主宰一切,输了,任人宰割。当年黎宜民母子被逐出东京,是阮炽和阮氏英在背后阴谋陷害的结果,黎宜民登上大位,是一定要算这笔账的,到那时阮氏一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阮氏英才会说出那句歇斯底里的话,与其任人宰割,不如誓死一拼。
因为一时大意而产生的被动,使他们陷入极为不利的地步。阮炽开始想念他的兄长阮只,他是能够与郑可、丁列比肩的军事统帅,要不是被郑可所害,由他留镇东京,决不会出现如今这样的结果。
阮炽长长一声叹息,脸上堆满了愁云。
......
送葬队伍行至下龙江边的天关府时,黎宜民受郑可、丁列的拥护在东京登基为王的消息最终不可避免的在这支送葬队伍中传播开来。造成人心极大的浮动,这不单单是因为两位军界大佬的分量带来的震撼,更能揪紧文武百官和勋贵们心的是他们的家眷都在东京。阮氏英见事已不可隐瞒,干脆召集群臣,商议征讨叛逆之事,可大家一声不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心里都直犯嘀咕,要是站在太后和相国这方去声讨叛逆的话,那么自己的家人就都会人头落地。况且太后这边已失去先机和优势,就算真打起来的话,赢面也是不大的。
看着群臣沉默的样子,阮氏英心中愈怒,声调变得尖锐起来,“怎么,众卿都没话说吗?你们可都是先王身边的股肱之臣,就任由叛逆嚣张,而在一旁坐看吗?”目光看向与阮炽同列的上柱侯黎受,“黎卿,你乃宗室,又是受先王遗命奉我儿为王的,此事你怎么看?”
黎受愣了愣,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太后,眼下权宜之计,还是讲和的好。”
“如何个和法?”阮氏英盯着他道。
“这个......”黎受吭哧半天才道:“依老臣看,应派一人到东京跟他们谈一谈......”
“谈?和谁谈?那帮叛贼吗?”阮氏英冷笑着打断他的话道:“黎受,你也是三朝老臣了,竟然让本宫与王上跟一帮叛贼和谈,此等言语不怕辱没先王吗?”
黎受老脸一红,垂下头去。
阮氏英的目光又看向兵备司正卿程威,“程卿,本宫欲讨贼,你觉得如何?”
“太后,”程威不敢看她的目光,“现在这里的可用之兵不过东京九卫两万人而已,再加上清化路郎宣抚使的一万人,也不过才三万......据臣估计,要想......要想平叛的话,至少需要集齐十万大军。”
“那好啊,”阮氏英目光一闪说道:“调动兵马粮草是你们兵备司的事,召集十万兵马平叛的事就由卿着手吧!”
程威一惊,忙道:“太后,臣不才,无法担此重任,求太后恕罪!”说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阮氏英蛾眉一蹙,呵叱一声,“如今国难当头,你身为兵备司正卿,如此推诿,莫非想附逆叛贼吗?”
程威伏下身子,以额触地,全身有如筛糠一般,“臣不敢......臣不敢......”
“来人——”阮氏英凤目含威,“把他给本宫拖下去,狠狠的打——”最后的字音拖得很长。
当即过来数名甲士,不顾程威哭嚎哀告,将他拖拽了下去。一阵阵的惨呼声传来,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阮氏英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开口说道:“本宫宣布,现由兵备司左少卿杜晔升任正卿一职。”
站在群臣中的杜晔一愕,竟忘了上前谢恩。
阮氏英目光转向阮炽,“相国,本宫现命你以百官名义拟一道讨贼的诰书。”
“臣遵太后旨!”阮炽上前一步说道。
阮氏英看向群臣的眼中带着杀气,“诸卿谁若有二心,就别怪本宫对他不客气了。”
......
群臣散去后,阮氏英和阮炽暗中商议,认为不宜再向前行,当即调转头回返蓝山,准备以蓝山为根据,召集兵马,待时机成熟再向东京进军。
可就在转回蓝山的路上,吏司正卿赵泰、内枢院参政丁渠等一些官员私底下偷偷逃走,更有甚者,开运卫总制李绪率所部反水了。
这些事件使得人心进一步动荡。
一日,庄敬拿着一张文书呈至阮氏英面前。上面写的内容是要文武官员速来东京投效,则官职不变,否则与其家人一同问罪。落款是大越王黎宜民并左右督帅郑可、丁列。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阮氏英急问。
“禀太后,”庄敬脸色惶惧,“这些文书已遍撒营中,光老奴一会儿的工夫就捡了十几张呢?”
“什么?”阮氏英大惊:“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有多少人看过这文书了?”
“老奴不知。”庄敬垂首说道。
“黎简呢?黎简在哪里?”阮氏英叫道:“快让黎简到本宫这里来。”
......
文书的事在群臣和护卫军中议论开了,其结果是逃亡的人愈多。虽说转回蓝山乃无奈之举,但因此也证明了阮氏英和阮炽不敢捋其锋芒,也让更多的人对他们丧失了信心。
阮氏英为压制此事,采取非常手段,斩杀了一些逃亡人员,可却使更多的人心怀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