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希望他们现在就出来,”一名将领说道:“弟兄们的马刀都已磨好,早就迫不及待要饮明人的血了。”
“拜依儿,你还怕没仗打吗?”也先笑道:“传令下去,让大家再多忍耐几天,到时有的是仗打。本王丑话可要说在前头,要是到时谁冲得慢了,就别怪本王拿马鞭抽他的屁股。”
此言一出,帐内一片哄笑。
待众人笑声稍歇,也先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一定要约束好自己的部下,谁要敢不听号令擅自行动,本王就先砍下他的脑袋。”
众将出了大帐后,里面就剩下了也先和元琪儿两人。
见元琪儿满怀心事,也先说道:“怎么,你没有见到他吗?”那个他自然指的就是杨牧云。
元琪儿微摇螓首,“或许他没有随驾前来。”
“既然这样就不要想了,”也先说道:“只要这一战我们能够获胜,便能重回大都,到那时整个大明江山就又是大元的天下了,你和他一定会再重逢的。”
元琪儿咬着嘴唇,“我、我怕他不会接受我。”
“你就这么再乎他?”也先盯着自己的女儿,“快两年了,你一直挂念的那个人说不定早把你给忘了。”拍拍她的肩,“草原上年轻的勇士有的是,父王会给你选一个最好的,你就别再想着他了。”
“不,除了他我谁也不喜欢,”元琪儿的俏脸上升腾起一抹红晕,“父王可能还不知道,两年前在大都的时候,我披上汉人女子的嫁衣和他拜
过堂了。”
看着女儿一脸娇羞的样子,也先暗暗摇头,嘴上说道:“那你可得祈求长生天保佑,在父王率兵拿下整个大明天下时他还活着。”
“你放心,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元琪儿抬起头,“我喜欢的男人一定由我来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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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二,雨依然在下。说也奇怪,自打出京时起,雨已经断断续续的连下了半个月,依旧没有要止歇的意思。
可连绵的阴雨并没有扫了朱祁镇带兵亲征的兴致,他下旨要大军继续北上。
闻听此事,大臣们又不安起来。
兵部尚书邝埜不顾王振拦阻,冒死闯进皇帝行在,当着朱祁镇的面陈述当前情势,说师老兵疲,不宜再战。敌人已经溃逃,请皇帝回銮。
户部尚书王佐跪伏于行在外满是泥泞的草丛中,哭嚎着说:“臣子固不足惜,可皇上身系天下安危,不可再轻进。”要求皇帝回京。
连随军的钦天监监正彭德清也来凑热闹,讲述昨晚夜观天象,帝星晦暗,北去不吉,当即刻返京。
朱祁镇怒不可遏,要王振出去传话,“朕即天命,怎能因几句庸言无功而返,贻笑天下?”下旨如再有人劝阻,定当严惩不贷。
就在这位年轻皇帝雄心勃勃的欲要再行北征之时,消息传来,后面运粮的车队被鞑子的骑兵给劫了,登时军心浮动。
皇帝不差饿兵,要想让将士们为其建功立业,最起码得让他们吃饱了饭再说。
军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古训。朱祁镇虽然年轻,但最起码的道理还是明白的。知道起行是不成了,便派骑兵出城寻找鞑子骑兵的动向。
这时,宣大总督罗亨信和大同总兵朱冕也力劝其回銮。
“当年太宗皇帝北征,也是震慑群丑争相溃逃,”罗亨信在朱祁镇面前述说起了往事,“如今皇上就像当年的太宗皇帝,既然鞑虏已慑于天威不敢交战,皇上又何必要苦苦求战呢?”
言语恭维又不乏劝诫,让这位年轻的皇帝及早回头。太宗皇帝当年北征也曾无功而返过,皇上此番就算回去也不丢人。
“罗大人说的很是在理,”王振也在一旁相劝,“那些鞑子已知道天子的厉害,不如就暂饶他们一次......漠北如海,他们既已逃了回去,寻其影踪可就难了。不如暂且回京,待打探清楚他们的方位,皇上再领兵征剿他们不迟。”这些日子王公公替皇帝背了不少骂名,再也忍不住他人戳自己的脊梁骨,便也出面劝了起来。
“如今大雨未歇,不好行军,”大同总兵朱冕劝道:“皇上万金之体,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我等如何向天下臣民交待?”
见自己一向敬重的王先生也站在了那些个大臣的立场上,而军粮被劫,再要北行已不可能,朱祁镇的坚定的信念终于松动了。
打又打不着,进又进不得,唯一的一条路只有回京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