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牧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夫君,”紫苏劝他道:“此时此刻你还梦想着去做驸马吗?皇上要有心撮合你与公主,又何必一再贬谪你?现在时局紊乱,你......”
“去公主那里,非我本意,”杨牧云打断她的话道:“我在公主面前再一次把话挑明了,我跟她之间绝无可能!”
“那她怎么说?”紫苏关切的问。
“她现在心里有一种很不安全的感觉,”杨牧云说道:“皇上在土木堡被俘,京师人心动荡......”顿了顿,“她现正在看一本宋人写的《靖康纪闻》,怕沦为亡国妾妇。”
“所以她想把自己托付给你,”紫苏乜了他一眼,“一旦有变,便让你带她离开皇宫,是不是?”
“我现在哪里还有那个本事?”杨牧云苦笑,“我的功力已尽皆散去,再也不复当年。”
“可在她心里,你还是最为倚靠之人,”紫苏叹道:“作为女子,一旦把自己的心系在一个男人身上,就再也放不下来了。”目光凝视着他,“如果时局真到了不可收拾的一日,她就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和她之间就没有任何阻碍了。”
“我对她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杨牧云微微摇头,“真希望她能放下执念,我也就可以心安了。”
紫苏听了这话却笑了笑,“两年不见,公主变化大吗?”
“唔,这个......”杨牧云眼前又浮现出朱熙媛明媚动人、亭亭玉立的倩影。两年前还是一稚气未脱的女孩,现在却已成了风姿绰约的少女。
“她倒是长高了不少,”杨牧云言语模糊道:“都快到我眉毛了,当时在南都时她还是一小女孩。”
紫苏感叹,“但她对你的心意却一直没变,你呀......”
“我们要不先回去?”杨牧云抬头看了看天色,用商量的语气对她道:“义父他老人家今晚看来应该不会出宫了。”
————————————
乾清门外,月华初上,而跪了一地的文臣仍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胡大人、于大人、王大人......”金英苦苦求道:“你们就先回去吧,太后身体不适,你们所请之事改日再议吧!”
“金公公,非是我等逼迫太后,”于谦说道:“时局艰危,须知刻不容缓,多迟滞一日则危及我大明江山呐!”
“于大人何必危言耸听,”金英道:“现在郕王为监国,总理国事!只要诸位同心协力,危局还是能过去的。”
“可名不正则言不顺,”于谦道:“大同军报,皇上受也先胁迫命袁彬入大同城索取犒赏之物,得武进伯朱冕,西宁侯宋瑛,内官郭敬家资及三人蟒龙衣,还有指挥、千户百户的锦服彩衣以赐也先,而且又置酒食以劳其众。长此以往,我大明边镇将如何应对鞑虏入寇?要是也先胁迫皇上命边镇将领开城门以待,那我大明的边镇将如何拱卫京师?”
“于大人所言甚是,”王直在旁附和道:“只有拥立郕王登基,才能绝了也先的意念,使我大明转危为安呐!”
“是啊,是啊......”群臣也纷纷应和。
“诸位,听咱家一言,”金英待众人声音平复后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诸位再行陈请,可好?”
“今日太后若不答复,我等就不走了!”
突兀之音引起共鸣,“对,太后若没有答复,我们就一直跪着不走!”
“还请金公公陈请太后,我等为了大明社稷愿以身赴死!”
......
金英正急得满头大汗间,李永昌匆匆走来。
“诸位臣工稍安勿躁,”李永昌扯开尖锐的嗓子喊道:“太后懿旨,圣驾北狩,皇太子幼冲,国势危殆,人心汹涌,古云:国有长君,社稷之福,须当定大计以奠宗社。卿等奏国家大计,合允所请。”拉长了声调,“著郕王即皇帝位,司礼监会同内阁礼部具仪择日以闻,钦此!”
最后一语已毕,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松了一口气,拜伏于地,“遵太后懿旨,太后千秋安康!”
金英擦擦额角汗渍,长吁一口气。
“金公公,”李永昌提醒他道:“您还没接旨呐!”
“呃,”金英忙也跪了下来,“老奴遵太后懿旨,太后千秋安康!”
————————————
“这月满楼的菜是很有特色的,”紫苏用筷子夹了一金黄的虾尾至杨牧云的碟子里,“是请的地道的南都厨子,菜也都是南都风味,这凤尾虾做得尤其好吃,你尝尝!”
自和杨牧云离开宫门,便领他来到位于阜财坊的月满楼用晚饭。
杨牧云尝了一口,点头道:“嗯,外酥里嫩,不错!食之回味无穷!”
“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儿,”紫苏嫣然一笑,“还有这清炖鸡孚,鸡肉炖得酥烂,入口即化,不可不尝!”
“你经常来这里吗?”杨牧云问道。
紫苏微摇螓首,“只是听说这里的南都菜出名罢了,平时我都是让人买回来吃的。今日天晚,便陪着夫君顺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