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是自己的子嗣,叔侄之间要比父子疏远得多。万贞儿也听过这样的传言,朱祁钰对这位侄儿被立为太子很是不满,这样的皇上又怎会为朱见深做主呢?她只得咽下这口气,不再去争辩。
可是她发现,太子殿下的待遇一天天的变差了,首先是饭食,难以下咽不说,端过来时都已是冰凉的。这便是丢给宫女太监都被嫌弃的。
万贞儿实在忍不住,便到仁寿宫去向太后哭诉。孙太后一听大怒,把主管太子膳食的太监叫过来一阵痛骂,还打了几十板子。
经过这一通折腾,永乐宫的待遇才又好了些,但是万贞儿却被禁足了,太监说这是皇上的旨意,万姑娘要精心照顾太子,还是不宜出宫为益。
“太上皇如果能够回来,或许太子殿下的境况会变得好些吧?”万贞儿心中暗暗祈祷。自打朱见深一出生,她便在其身边照顾,经过两年的时间,心里已对这个孩子割舍不下了。
外面又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万贞儿知道,这是外面又下雪了。
以往,万贞儿是很喜欢下雪的,那个时候她和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一起嬉戏,可是现在,很多人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
没有人愿意过来侍候太子,这在平日里很多人抢都抢不到的差事,只有一人担了下来。现在宫里每个人都明白得很,新皇上并不喜欢这位侄儿太子,若是朱祁钰的皇帝一直做下去,废了这个侄儿,立自己的子嗣为太子那只是时间问题。了解到这一点,又有谁还会往这枪口上撞呢?除非他不想混了,所以,在旁人眼里,万贞儿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人,做有违圣心的事,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这其间也有人好心劝过万贞儿,万姑娘,现在皇上都已经换了,你还死守这前太子作甚,他迟早是要被赶出宫去的,到时你也要跟着他倒霉,还是好好想想吧!
万贞儿却泪流满面,哭道,贵妃娘娘已经被带出宫了,我答应过她一定要照顾好太子殿下,怎好食言呢?现在太子殿下很可怜,身边一个知心的人都没有,我若再弃之不顾,太子殿下可怎么活啊!
就这样,为了这个孩子,她一天天的坚持了下来,纵然知道以后会面对什么,她依然不惧。
万贞儿抱着朱见深站起身来,在清冷的殿内缓缓地来回踱着步。屋里没有生火,她怕自己冻僵了,便起来活动活动。
她的目光深深地看着怀里的太子,轻轻说了句,“你放心,我不会抛下你的,纵然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偌大的宫殿内只有她们两人,万贞儿一肚子的话无人倾诉,只得说给怀里的小人儿听,即使他听不懂。
忽然,眼前似乎有人影在晃动。万贞儿吃了一惊,连忙抬眼看去,只见一黑衣人目光阴冷的盯着她。
“你是谁?想干什么?”万贞儿身子一紧,抱着朱见深后退几步。
那人没有说话,手一翻,亮出一柄森寒的匕首,朝着万贞儿怀里的孩子狠狠捅了过去。
“救命啊!有人行刺太子!”万贞儿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冬夜的寂静。
面对危险,她抬起手臂下意识一挡,一道寒光在她手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她感觉不到疼痛,拼了命的往外跑,推开殿门时,她脚下一滑,扑倒在了雪地里。而那黑衣人紧追不舍,高举匕首狠狠戳下。
在这危急时刻,万贞儿连忙将朱见深护在身下,仿佛母鸡护雏一般。她闭上了眼,等待死亡的降临。可是......她耳边响起了一阵呼喝打斗声,睁开眼看时,只见一相貌极为俊俏的锦衣青年与那黑衣人战在一起。
那锦衣青年武功极高,出手如风,手中的一柄软剑如灵蛇般向那黑衣人缠去。那黑衣人手中匕首似乎不趁手,与他过了几招,便处在下风。见势不好,纵身一个倒跃,跃上墙头,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那锦衣青年也不追赶,过来察看万贞儿的伤势。
万贞儿顾不得包扎伤口,看向护在身下的朱见深。却见他眉宇舒展,依然在熟睡,便松了口气。
“多谢大人搭救。”万贞儿挣扎着便要施礼,却被那锦衣青年扶住,“你先不要说话,你手上还在流血,得好好包扎一下。”
看着他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膏敷在自己的伤口上,又用一条白布巾包好,脸上浮出两朵红云,“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我?”锦衣青年没有看她,“我是锦衣卫的,叫宁祖儿。刚好巡视路过这里,见情形不对便冲了进来,还好,没有让刺客伤到你们性命。”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