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还是俺来吧!”哈铭实在忍受不了,上前伸手便要去抓他手里的硬弓。
“住手,大汗的弓岂是你这般下贱的人能够摸得的?”只听一声怒吼,紧接着“啪”的一声,哈铭重重的挨了一鞭子,脸上登时现出一条血印。
“你们......”哈铭目眦欲裂,脑门发热,正要捋起袖子上去厮打。
就听朱祁镇一声断喝,“哈铭,退下!”
“太上皇......”
朱祁镇脸色一沉,“怎么,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么?退下,你和袁彬谁也不得妄动!”
“是!”哈铭忿忿的退至一旁。
“看来你们明人实在是不擅骑射,”钹笠冠汉子目光一瞥远处剩下的一只窄口坛子,“也只能玩玩这些女人的玩意儿。”
此言一出,周围的护卫又是一阵哄笑。
“阁下此言差矣,”待笑声甫毕,朱祁镇目光看着那汉子道:“其实这投壶游戏仅供消遣而已,在前元宫廷中也甚是流行,我闻其世祖忽必烈也精于此技,阁下以为呢?”
话音未落,周围便鸦雀无声,护卫们的目光怔怔的看着那钹笠冠汉子。
那人一脸恚怒,瞪视着朱祁镇道:“你好大胆,竟然敢说出这般话来,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阁下如欲杀我,不过举手之劳,”朱祁镇迎着他的目光丝毫没有怯意,
“我现在已不是大明朝的皇帝了,杀我不过杀一寻常人而已,阁下如果不忿,这便请吧!”
“你当真不怕死?”那人目光紧盯着他。
“怕,”朱祁镇却微微一笑,“但我更怕受这无穷无尽的屈辱,不如死了干净,阁下如能成全,我这里感激不尽。”
“太上皇......”袁彬和哈铭一脸惊惧的看着对方,生怕他们会对朱祁镇不利。
那人颇具玩味的目光盯了朱祁镇一会儿,忽然哈哈一笑,“你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意。”
这时又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自远处响起,一群骑士朝这边飞驰而来,当先一人正是伯颜帖木儿。
他策马来到众人面前,自马上飞跃而下,朝钹笠冠汉子施了一礼,“大汗,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大汗?”袁哈二人一愕,只朱祁镇尚还显得镇定。
那人正是脱脱不花,只见他嘿嘿一笑,“本汗听说明人皇帝在这里,便过来看一看。”
“不过一阶下之囚,也没什么特别,”朱祁镇很是平静,“倒是让大汗失望了。”
“跟你说话,倒真是有趣,”脱脱不花上前拍了拍朱祁镇的肩膀,“虽是无甚本事,但牙尖嘴利,可惜凭着口舌是打不赢仗的。”
“大汗说的是,”朱祁镇唇角微微一勾,语气中带着些许自嘲,“我大明远胜过我的人多矣,有他们在,大明江山就固若金汤。至于我这个无用的人,就只好待在这里供大汗消遣了。”
“你这份心境倒很是难得,”脱脱不花看着他道:“相比之前,不觉得有天渊之别么?”
“多谢大汗提醒,”朱祁镇朝他拱了拱手,“往事不过是过眼云烟,如今的我不过是待死之人,不敢再有奢求!”
“你想死?”脱脱不花脸上带着一丝戏谑,“本汗偏偏就不让你如意......”顿了顿,“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还需别人再给你一刀么?”
朱祁镇一愕。
“拿去!”脱脱不花将那把硬弓往他怀里一推,“在这里没有人前呼后拥,就让它陪伴你吧!你要真是个男人,就尝试着拉开它!”哈哈一笑,转身上了马,看向伯颜帖木儿,“太师的病现在如何了?”
“回大汗,已经好多了,”伯颜帖木儿说道:“大汗亲来我部,真是蓬荜生辉,臣已备好酒席歌舞,还请大汗赏脸!大汗,请——”
“好好......”脱脱不花点点头,转向朱祁镇,“如何?明人皇帝,随本汗一同去热闹热闹吧?”
“我不过一囚徒,不敢扰了大汗的兴致,”朱祁镇欠了欠身,“大汗还是请吧!”
“可惜可惜,”脱脱不花目光一转说道:“等本汗回到大都,你可一定要来。到时希望你能将这张弓拉开给本汗看。”哈哈一笑,打马去了。
眼看着一群人如旋风般而去,转眼便没了踪影。
“太上皇,”袁彬小心的上前对朱祁镇说道:“他们已经走远了。”
朱祁镇收回目光,长出一口气,“袁彬,你可会射箭?”
“会一些,只是不太精通。”袁彬不知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好,”朱祁镇目光回转,看看他跟哈铭,“从今日起,你们便教朕拉弓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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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于谦平举起一杆火铳,扣动扳机,立时就将两百步外的一只瓦罐击得粉碎。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