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乘的脸当场就跟热巧顺色了。
如果十天前程小白能这样当面喷他一口热巧,他肯定能下定决心离开。
啊,人生果然不可缺少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迎面一口热巧……
真好,刚生出来的名叫“喜欢”的大树已经烫死了一半,再来两口,他兴许就能四大皆空了。
“哥?哥,哥……”程让越叫越心虚,他抓了一把纸巾,却不敢擅自动他哥的脸,“……哥,批准我擦你尊贵的帅脸吗?”
江乘沉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它再不擦就吸收完了。”
“哦哦哦!”程让赶紧越过桌子给江乘擦脸,他好像生怕给人擦不干净似的,眼睛怼在对方脸上仿佛个近视,心虚的热气吞吐在皮肤上,撩得绒毛战战兢兢。
江乘一把抽走程让手里的纸巾,把近在咫尺的脸拨到一边,“我自己来。”
妈的,擦脸擦得人上头。
程让因为心亏,这会儿让干嘛就干嘛,老老实实缩在桌子边上,一句话也不敢放。他自己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那么大反应,听到乘哥有喜欢的人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那人是谁他在哪长得是圆是扁”之类的,而是乘哥居然有了喜欢的人!
这件事情本身对他而言就是冲击,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江乘喜欢一个人,前女友大概是在他知道的时候就是过去式,所以眼不见心不想,权当没有过,可正在进行中的就不一样了。
乘哥现在居然有了喜欢的人。
是谁?
他在哪?
是圆是扁?
不会还是前女友吧?
程让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这种焦虑只能藏着掖着自焦自受,不能找朋友聊,更不敢表现出来,不然别人会以为他占有欲太强。他希望江乘以后幸福快乐,找个能陪伴他的人,可他又不怎么希望他哥找个喜欢的人来跟他争宠,那样他就不能时刻缠着他,更不能赖在他家里,人生会失去一半的乐趣。
不,是一大半。
江乘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才把黏腻腻的热巧洗干净,他出来走到程让面前弹了下响指,“回家了发什么呆?”
“哦!”
“回家了”三个字犹如一针鸡血,一下冲散了程让心里的焦虑感,那个家是他们俩的家,那里暂时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
“嘿,哥,”程让上前搂着江乘的肩膀朝外走,忍不住傻笑,“问你个事。”
“嗯。”江乘有些紧张,刚才他情绪到了那个点,说了句不该说的,就怕这惯会刨根问底的家伙问一句“那人是谁”。
“嗯……”程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问什么,反正就是想跟江乘搭个话,“热巧好喝吗?”
江乘松了口气,“还行。”
“嘿嘿,那明天我们还来啊。”
“……你自己来,我要跑步。”
“跑什么步啊,练那么帅给谁看……真跑啊你,等等我啊!”
打死程让也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小公寓里就住进了“第三者”。
“哥你慢点走呗……”纪恬恬背着书包在程让后面小跑。
“你快点!”程让没好气,“跟不上你自己找地方住。”
今天纪恬恬跑去展厅找他,声称自己离家出走无处可去,只能投靠他这个亲哥,可怜巴巴的跟个流浪狗似的,程让实在狠不下心把她卖了,只好硬着头皮领回小公寓。
说实话他每走一步心就滴一滩血——那是他跟乘哥的小公寓,一想到晚上要有第三个人住进去,跟提前知道自己要被人强|奸了那感觉差不多。
“我跟你说啊纪恬恬,那是乘哥的家,收不收留你他说了算,回去你自己跟他说,我帮不了你。”
“哦,那还行。”纪恬恬安心了,“乘哥是爱我的,肯定会收留我。”
程让:“……”
他奶奶的,哪里有收妹妹的!
江乘今天没去展会,耳根一片清净,不过这片清净从开门声响起的那一刻起就不存在了。
“哥,我回来了。”
“乘哥哥,我回来了。”
江乘:“?”
“乘哥哥!”纪恬恬把书包丢在门口,跑到书房,在距离江乘三步远的时候就“噗通”一声跪地上,凭着惯性滑到江乘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乘哥哥!我无家可归了你收留我吧,我会洗衣做饭端洗脚水,还会擦地板刷马桶掏下水道……我一个人可以抵十七八个程小白,我可有用了吃的还少,求求你收下我吧,不然我今天晚上就要露宿街头啦!”
江乘:“…………………………”
程让:“………………………………”
妈的……好气。
江乘把纪恬恬拎到椅子上坐着,“说人话。”
“哦,我离家出走了。”纪恬恬两只小手摆在腿上,坐得端端正正,仿佛在面试,“事情是这样的,我被我父母遗弃在了我爷爷奶奶家,我爷爷奶奶对我还不错,但他们思想顽固保守无法正常沟通,我住了几天之后出现了抑郁症状,每天心情低落无法集中精力学习,晚上常常失眠,为了避免我身心发育不良,为了不让你们哪天看到我跳楼的热搜,我忍痛做出了离家出走的决定并付诸了行动。”
江乘扶额,“……你怎么行动的?”
“我跟爷爷奶奶说我小长假要去同学家住几天,但是我并没有打算再回去。”
“你说去哪个同学家啊?”程让站门口问。
纪恬恬:“小林子啊。”
小林子是纪恬恬闺蜜之一,那小胖子馋嘴,通常给两颗糖就能套出许多秘密。
“你是生怕你爸不知道吗,四不四傻!”程让无语。
“没办法啊,都出去玩了,只有她在家。”纪恬恬耷拉着脑袋说,“能瞒几天瞒几天吧,等我爸来逮我了你们就把我交出去,我不会连累你们的,我真的不想回爷爷奶奶家了,他们连动画片课外书都不让我看,还没收了我的爱派,我的生活如一片死水,我以后宁愿跟着我哥吃糠咽菜,也不去他们家山珍海味。”
程让:“你少咒我啊,你才吃糠咽菜。”
纪恬恬:“我吃糠咽菜了不就等于你也吃糠咽菜了吗?”
程让:“你放……”
“停!”江乘心累地摆摆手,“住下可以,但不能吵。”
“是!”纪恬恬站起来敬了个军礼,“我不会让乘哥哥失望的!”
江乘:“……”
好想把前一句话收回。
“哥,我住在哪里啊快带我去。”一出小书房纪恬恬就原形毕露,掐着腰跟程让嘚瑟,“我就说乘哥哥会收留我吧,哼!”
“呸,他那是同情知道吗,同情跟爱有本质区别,多读点书吧你。”程让指着客厅的沙发,“你睡这里吧,童工就是这待遇。”
“嗯?”纪恬恬托着下巴看了看房间布局,“哥,你让一个女孩纸住在客厅,你还想要隐私吗,你想想你每天洗了澡要从这里经过,晚上起夜要从这里经过,还有我换衣服的时候你们要回避……”
“闭嘴!你睡客房。”程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摊上这么个倒霉妹妹,说好的妹妹都是小棉花糖呢?
“嗯,房间倒是勉强干净。”纪恬恬在程让房间里侦查了一圈,忽然发现了书架上的“萌萌哥”,端详了半天,“噫?这小人好眼熟啊,这不是……”
“你闭嘴!”程让捂着纪恬恬的嘴,“敢说出去我就把你卖了。”
“萌萌哥”没让江乘看到过,因为做的时候程让一不小心就把它做得跟本人八成像,虽然也没啥见不得人的,但就是怪难为情。
程让把“萌萌哥”塞进了兜里,决定带回工作室。
“你这个做贼心虚的样子很可疑啊哥。”纪恬恬邪恶地笑,“把柄哦,从现在开始我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啦……快给我做饭,我饿了!”
程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