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作为朋友,什么都不问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森鸥外可以发邮件,就代表他的手机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兰堂刚准备回拨,一个陌生的号码已经先一步打了进来。
视线在那上面凝了片刻,兰堂接通了电话。
他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安静的倾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那边一片平静,隐约可以听到厚重而沉稳的声音。
哒,哒,哒。
清洗而悦耳。
那是座钟的声音。
对面的人先一步叹了口气,“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和你谈话,兰波。”
“随便说些什么。”兰波的声音平静,就好像接到的不是什么奇怪的陌生来电,而是熟悉的老友来访。
“我只是想看看你现在情况如何,你现在还安全吗?”对面的人声音柔和婉转,带着些奇妙的韵律。
像是歌剧的唱腔。
“自然,我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怎么会不安全?”兰堂也和对方的打着太极,明明在交流,但是彼此之间并不泄露自己的信息。
这个人,在展示自己的友好,同时,也在探查他是否发现了身边的威胁。
“我只是担心你。”那边传来了一声笑声,带着明显的无奈情绪。
“我相信你。”兰堂如同对方所愿一般开口,然而,他的面上一片警惕与平静,“毕竟你是我的朋友。”
“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是自己不好解决的办法,一定要告诉我,兰波,我不希望你消失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那边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哀婉。
试探……友好展示完毕,果然还是要询问他的情况了。
那么,按照那些雇佣兵说的药物情况,他应当是记不清这个人的存在,也记不清上一次是否联系过对方,什么时候联系的。
适时展示符合对方已知情况的状态,可以让对方放松,露出更多马脚。
“我们上次是什么时候联络的?”兰堂忽然开口。
“上个月,怎么了?”
对面那人回应的平静而自然,仿佛上个月真的发生了这件事情一般。
“我忘了。”兰堂回应。
“你的病情又严重了吗?对不起,我或许不该提醒你的。”对面的人柔声安抚。
“我知道了,但是……你叫什么来着?”兰堂询问,就好像真的只是想要知道被自己遗忘的朋友名字一般。
“马拉美,斯特凡·马拉美。你居然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吗。”即便无需见面,听到他的声音,就已经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忧伤。
“我知道了,马拉美,我会记录下来的。”兰堂说。
“好,如果遇到了危险,一定要告诉我。”
“好。我要睡了,下次再聊。”兰堂的声音柔和,仿佛真的是在和朋友说着离情。
“那,晚安。”马拉美道别,等待了片刻,兰堂挂断了电话。
兰堂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滑动。
斯特凡·马拉美。
他之前确实有记忆混乱的情况,如果不是某日在自己的地毯上发现了不属于自己的痕迹,他也不会意识到,一直有人在默默的入侵他的居所,在给他投以会让人记忆错乱的药物。
说不定,还会以为这是从爆炸之中逃生的代价之一。
这个马拉美,以他的朋友身份自居,故意用言语误导他,让他以为两人之间一直在有所联络……
他知道一直有人在给自己投放药物,却还故意加重他记忆错乱的病情,试图从他这里打探消息。
他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的状态,与他有关吗?
安静的客厅之中,忽然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
兰堂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安德烈·纪德居住的客房门。
“请进。”
客房的门打开,纪德走了出来。
他看着兰堂,眉头蹙起,“刚刚和你联络的是马拉美?斯特凡·马拉美?”
兰堂转头,看向了纪德。
他,难道也和马拉美有什么关系?又或者说,他本来也是马拉美安排过来,查探他情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