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罗西没再挽留, 事实也再没什么能挽留顾晗晗的脚步, 该说的都已经说尽了。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了门——先是从门边, 然而再移到窗边。他默然无语的站在窗帘的背后, 看着她孤零零独自一个人地穿过广场,身影消失在修道院的门廊处。
管家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间, 出声打断了罗西的出神。
“罗琳小姐开了一张清单要求提供资料给她,”他禀告说, “她还要求吃饭喝水, 换一个居室。她——”
罗西对于被打扰感到不满, 烦躁地向管家一挥手。
管家立即闭了嘴, 退开到一旁,但却又被罗西叫住了。
“她连坐牢还有这么多要求吗?”罗西问。
然后他就点了点头:“好吧, 我过去看看她。”
管家内心其实很反对罗西的做法,他认为罗琳的要求很合理,没什么过分的地方。当然, 罗琳是在坐牢没错, 但即便是坐牢, 作为一个贵族家的小姐,符合她身份的最基本的物质条件总还是应该有保障的, 不应该有所苛刻。甚至于连吃饭喝水都不给提供, 就实在是太过分了,连裁判所都不会这样做。作为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人,管家先生实在是不能理解,罗西作为罗琳的亲哥哥, 一贯又是对她爱护有加的,为什么这一次一反常态的要在物质条件上面如此虐待她的亲妹妹——这哪怕是为了向裁判所以及杏花巷有所交代,这也是毫无必要的。裁判所和杏花巷总不至于还关心和过问一下一个拘禁在家族修道院里不能得自由的女孩儿具体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有没有遭受到非人的待遇。因为如果裁判所和杏花巷认为罗琳应该在**和精神上受到更多的折磨,那么一开始她就应该被送到训练营去或者直接取消她的家名宣布她不再是伊夫家的家族成员把她从贵族的行列的中踢出去不再给予她庇护就让她留在裁判所的黑牢里腐烂掉。但结果并没有,她被允许关在家族修道院。所以,把她从裁判所带回来,关进家族修道院里做尼姑女修士,这就足够了!足以表明伊夫家族的态度与忠诚的立场,其余再多的折磨都是毫无必要的。如果说之前是为做一场戏给那位顾小姐看,那么,现在,那位顾小姐已经走了。
尽管是这样满腹的牢骚不满和反对,但管家明智地什么都没有讲,把所有这一切都咽回自己的肚子里就和它根本没有不存在一样。罗西说是要去看罗琳,他就只管在前头带路。管家穷其一生的经验告诉他,劝诫和游说主人改变主意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特别是在他主意已定的时候。
罗西再次来到关押罗琳的阁楼。这时候,罗琳正在为自己作为囚徒的待遇问题大闹一场。她不仅命令管家和男仆给她送吃的水来,还试图要砸烂镣铐,自己去取。但在两名高级战斗系能力者的贴身看守之下,这显然不容易。于是她又威胁说要反叛出伊夫家族,去做浪游者。看守的能力者为了防止罗琳的暴动,不得不封锁他的能量循环。但因为她是小姐,是罗西的亲妹妹,身上流着伊夫家族最尊贵的血,也没办法对她做更多的事,于是两方面就形成了一个暂时僵持的局面,谁也压服不了谁。
“叫罗西来!让他亲口对我说以后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不能吃饭也不能喝水,这些东西都得拿去喂狗!”
罗西在门外听到罗琳叫嚷的声音,管家在前面打开门,罗西看见他的妹妹罗琳正跟负责看守她的两名扈卫隔着一张书桌对峙。罗琳的几个男仆推着餐盘的车子贴着墙壁远远地躲在阁楼的角落里,被对峙的气氛压得脸苍白,呼吸困难。餐车上的菜色倒是十分丰盛,并且很合罗琳的口味,应该是她亲自点的菜,命令管家和男仆送来。但看守者显然是认为还需要进一步的允许,她才能够进餐,分歧由此产生,管家不才得不紧急禀告罗西。
罗西走进房里:“你真难看,罗琳,就为口吃的。”
罗琳见到他,撒了手,反诘说:“你自己可以先试一下将近四十个小时没吃没喝。”
“你凭什不给我吃饭?想要饿死我渴死我吗?”她质问道,“给我吃的,给我喝水!”
“我并没有不给你吃饭,也没有不给你喝水,你死不了。”罗西看了一下时间,说道,“根据测算,六级能力者不摄入任何营养和水分维持生命的最低限度时间也有二十天,距离你所说的四十个小时连十分之一的时间还没过。时间到了会给你吃的和水的。”
罗琳一下跌坐回椅子,震惊看向她哥哥:“你来真的?我以为——”
“当然是真的,”罗西打断罗琳说,“你以为我在跟你闹着玩吗?这在你去做那些异端实验之前就该想得到的结果。”
罗琳捶桌:“混账!我早就知道,你这种卖妹求荣家伙永远干不出人事!”
“放开我!”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宣布脱离伊夫家了,你们在宣誓忠诚举行附庸仪式的时候我根本不在场,扈从书上也没有我的签名,你们没有任何权利私下关押我!现在就放我走!”
然而罗西对她的控诉和咒骂却毫不放在心上。
“很遗憾,在裁判所的时候你并不是这么说的。你在保释书上签了字,选择权就不在你了。”他看着她,笑笑说,“这你懂的。”
这一下戳中了罗琳的死穴,这意味着他能够以家族的名义随便把她出嫁或者送人。她愤怒地将手边家族典籍的手稿被扔到了地上,还把能量笔掰做了两段。
“无耻!混蛋!”她骂道,“罗西你不是人!我早就该想到这是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