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花觉得自己应该是捡到宝了。
刚刚接触这个郭霖的时候,他只是当对方是一个家境殷实的败家子,这种人他周小花最喜欢了,逮住这样一只肥羊,远远比发展几十上百个的普通信徒来的银子多。
这样的肥羊,周小花宰杀起来驾轻就熟。
不坑他们一个家破人亡,那周小花岂不是成了菩萨心肠了,反正这样的败家子最后也是会败完家产后流落街头死的无声无息的,他罗教就算是替天行道了。
但是,他行事一直都很小心。
罗教如今在天津城里,算不得最大的白莲教堂口,但是,也绝对不是无为和悟明两个堂口可以轻易欺辱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谨慎之上的。
在打算对这个郭霖动手之前,他还特意派人去京城按照对方说的去打听了一番,这样做是因为周小花很清楚,这个世上有些人是惹不得的,有些人是即使杀了,也不会有人多说半句,他不是欺软怕硬,他只是不想自己因为宰杀一只肥羊,给自己带来无穷的后患。
打听的消息很令他满意,这郭霖是京城的大户,田产店铺之类的也算是众多,而郭霖是这郭家的长子,虽然为人不像他想像的那么不堪,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
更重要的是,郭家和官府,并没有什么密切的往来,郭家好像也没打听到家里有人在京城里做官。
既然这样,那他周小花就不客气了,这送上门来的肥羊,不宰白不宰。而且从他的经验上看来,郭家的这这一支肥羊,只怕比他以前在天津宰杀过的所有肥羊都要肥,对于这样的肥羊,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过于急切吓跑了对方。
几千两银子的小钱,那算什么,他看重的是郭家整个的家产,那少说也是以十万为单位计算的银子吧!
郭霖送过来的银子,他如数发放了下去,并且将银子的发放本子直接给了郭霖过目,虽然郭霖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但是以周小花这历经风浪的老江湖的眼光看来,对方的言语动作对自己分明是亲切了许多。
这种亲切,不是当事人很难体会到其中的那种微妙。
最近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和这郭霖在一起,即使不得不离开郭霖,在郭霖身边,他都放了眼线,他可觉得不想自己已经看中的猎物,半路被人家给抢走了。
和这郭霖接触的时间一长,他开始纠结起来了。
他发现郭霖可不仅仅是一只肥羊那么简单,这个人不仅仅家里有钱,他本人其实也不错的,他从小饱读诗书可谓是满腹经纶,虽然没走科举之路,但是已经比周小花曾经接触过的那些有功名的秀才举人,强的不止一点半点,而更因为此人见多识广,阅历极其丰富,他对某些事情的看法和处置方法,更不是那些“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腐儒可以比拟的。
周小花将自己身边的心腹之人,全部都巡视了一边,然后很悲哀的发现,若是只论头脑和手段,自己身边居然连一个这样的人都找不到。
于是,他纠结了。
对方的入教,虽然是被自己诓骗来的,或许此刻对未必很诚信,但是只要呆在罗教了,在这个环境中,他要将对方彻底转换成罗教的忠实信徒,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对方的家财可就不要指望了,即使对方比自己还要狂热,那么,他的家财短短不会再落到自己手中,以这家伙入教就给所有教众见面礼的这种败家子做派,十有**,这家财会被他散发出去。
若是不理会对方人怎么样,按照以前宰杀肥羊的套路来,他不确定自己到了最后关键的一步的时候,对方会不会突然醒悟,以他现在对郭霖的了解的话,这人或许真不是那么好蒙骗的。
盯着郭霖的眼线,发现郭霖的从人去过码头上的一家叫“四海商行”的店铺,在里面呆了很久,这店铺他一打听,在一个月前,店铺里来来往往的,可不是什么正经路数,而是郭霖曾经说过的,想和“他们”做买卖的这些人。
虽然不知道郭霖是怎么找到这条线的,但是这也说明,郭霖一直都是还在为自己的生意在打算,而他周小花,对天津城可是熟得不能再熟,那些海上的家伙,他虽然不怕,但是也绝对不会等闲招惹,即使和对方打交道,他也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的,那些家伙一船一船从海上拉回来的海货,来路如何,瞒得了外人,瞒得他周小花这种人。
一直以来,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按照郭霖的说法,这些海货中的利润是如此之大,他也忍不住动心了,仅仅从天津拉到京城,就是十倍几十倍的利润,这贩卖军械也没这个来钱快啊!
他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买卖如此肥的流油,当初自己就算是和其他的堂口撕破脸,也要将漕运码头那边给拿下来,从水师到巡逻的官兵,到巡检司和各处衙门,他怎么也得发展出几个自己人来,到了那时候,这海船不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靠岸,然后进了罗教的库房,他周小花想怎么卖就怎么卖吗?
“你现在这样做也不迟啊?”
郭霖很奇怪的看着周小花,听他诉说他的血泪史:“难道漕运码头那边,咱们没有香坛么?”
“有是有,但是哥哥我不是一直没怎么用心吗?”周小花腆着脸说道:“那里全是一群苦哈哈,而那些做买卖的,也等闲不招惹咱们,实在是没多少油水!”
“这话,我可不怎么相信?”郭霖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周小花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没钱,咱们教里没钱!”周小花吸了口气,终于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