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色虽然不好,但是也还算是从容,许白走上前,三言两句将事情说了一个明白,而且,将自己的应对,也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太后。
“臣的意思,宫外锦衣卫指挥使袁彬此刻已经行动,锦衣卫正在齐聚力量围攻东厂叛贼,宫内此刻一刻都耽误不得,禁卫当立即捕拿曹吉祥,并控制宫里一应与曹吉祥亲近之人!”
“徐承祖!”太后没有说话,扭头看着徐承祖:“若是反贼攻打皇城,禁卫可坚持多久!?”
“若是区区数千之众!”徐承祖沉声回答道:“太后让臣子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
“去吧!”太后点了点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给我坚持到天亮!天亮之前,无论是谁,一兵一卒不许踏足皇城!”
徐承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外面顿时传来一阵喧闹,那是徐承祖在发布着命令,调遣着他手中一切能用的人手去各处门禁宫墙把守。
许白静静的等着太后的吩咐,没有说话。
太后按着太阳穴,轻轻的揉了揉,“许白,你带了多少人进宫?”
“回太后,微臣是独自一人进宫的!”许白回到:“臣的属下,已经倾巢出动前往东宫,以东宫原来一卫的护卫兵马,加上臣南镇抚司上上下下,当护得太子周全!”
“总觉得这事情,有些好像在做梦一样!”太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曹吉祥他居然有反心,谁给他的胆子,他又图什么,一个无根之人,也想谋朝篡位,这是觉得我孤儿寡母好欺负么?”
“来人!”
太后轻轻唤了一声,有内侍从太后身边闪了出来:“去文华殿,传李贤,我要立刻见他!”
内侍应声而起,太后转过头来,看着许白:“你去和曹吉祥说说话吧,问问他到底想干嘛……”
“臣明白!”许白点了点头,果然,这差事还是落到自己头上。
走出门外,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卫已经在等着他,一个年轻的军官对他拱拱手,“卑职奉太后懿旨,听许大人差遣!”
“去司礼监曹公公那里!”许白点了点头,随着这一队禁卫朝着远处的黑暗走去。
他已经无暇思考太后的这些决断了,反正无论哪一个决断,他都觉得可以解读出几个意思来,他不算是一个喜欢揣摩上意的人,照着他的想法,他消息通报的的及时,宫里直接拿了曹吉祥,再加强守卫,然后传出旨意安抚约束京营各军,这事情差不多就平了。
等到天亮,如果东厂和曹钦的那点人手还有剩下的话,随便调拨一支兵马,直接就碾压了他们。
只要宫里的人不是猝不及防,那么,这件事情先下手的话,很可能从下手到平乱,能快到连京城的大部分老百姓都反应不过来。
不过显然,太后想的并不是他这么简单。
明明是徐承祖把持着禁卫,但是,捕拿曹吉祥的事情,却是让自己去办,这是忌惮还是提防就很难说了,宫内外城巡逻警备的兵马四千余人,内城禁卫千余人,虽然都算是皇家精锐了,但是,照着太后的做法看来,她显然没有绝对信任任何一个人。
这些人,活的真累啊!
许白心里唏嘘了一下,他终于似乎有些体会到为什么朱见深对自己格外倚重的感觉了,自己出现在朱见深的身边的时候,是他父亲派遣,又是他最危急的时候,那个时候,朱见深必须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而此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将这种信任延续了下来。
朝太后行事这么一看,这份信任还真是弥足珍贵了。
“前面就是曹公公的住处了!”前面的禁卫停下了脚步,年轻军官对着许白说道。
“太后有没有吩咐你们怎么做?”许白沉吟了一下,问道。
“太后只是吩咐我听许大人调遣!”那军官一脸肃然:“许大人令我等做什么,我等就做什么!”
许白笑了笑,太后是叫自己和曹吉祥说说话,显然还没打算直接捕拿曹吉祥,大概是对自己的消息也还有着那么一丝丝的不大相信吧,尽管她可能做出了尽可能的应对,在她的心里,大概还是期望今天晚上的事情是一场虚惊而已。
“谁!”
门口有小宦官迷迷糊糊的喝问声,许白一摆手,两个小宦官稀里糊涂的就被一群禁卫给摁住了,死活不知。
许白走进院子,走到亮起的灯火的正房门口,轻轻的叩了叩门。
屋子里没人出声,许白推开门,走了进去,曹吉祥背对着他,正痴痴的看着房梁,不知道在想什么。
“曹公公!”
“是你?”曹吉祥回过头来,似乎微微有些惊讶,许白身后的禁卫们在他眼里,一览无遗。
“这是时辰到了?”曹吉祥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陛下驾崩了??”
“曹公公你胡说八道什么!”许白走上前去,在失神的曹吉祥脸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可是你能乱嚼舌头的!”
这一巴掌顿时将曹吉祥打醒了过来,灯火下,他脸上红印慢慢浮现,但是,脸上却是露出了一副欢喜的神色。
“哎呀,许大人,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有些后怕的咽了咽口水:“陛下让我和他同行,继续伺候他呢!”
“你想多了!”许白微微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为什么曹吉祥居然朝着这方面想,以为自己是带着禁卫来逼他自杀的,不过这个家伙,似乎好像还不知道他那宝贝侄儿已经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只怕此刻之后他想自杀都没这个机会了。
“对了,许大人你什么时候进宫的!”曹吉祥看着他身后的禁卫,眉头浮起一丝戾气:“既然陛下无事,许大人带着这么多禁卫,到杂家这里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这是想要干什么?”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