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彩一阵喃喃、戏语轻声,不知所唱,却勾起了李三石无限遐思,曾几何时,那座山上,自己也曾经是儿孙满堂,可是到了如今,自己只有眼羡别人的份儿了。
当年人间危急,魔族军队从南向北压倒而来,为了带上一山上上下下老老小小抵御魔族,甚至还不惜与和她长得最像的小女儿大吵一架,让子女里最贴心的女儿负气出走,其余一个个子女也无不是对自己这个父亲心怀怨气,最终都在战场上含恨而终。
一切就像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等到大战硝烟散去之后,一切都没了,那座山带着曾经所有的过往全都一起石沉大海,人间一片混乱之中小女儿也没了消息。
虽然当时便已经后悔,到如今都已经后悔了千年,可是这世上最不能挽回的就是曾经犯下的错,追之不及,无法更改……!
刘文彩又是敬酒又是唱戏:
一人与山语,不知何人听。
喃喃关妇子,声声传入云。
老人清灵手不离酒,始终看着长河前方,眉目入神,看着河中仿佛看到了诸天之外。
而时两岸呼声又起,三人都停下了手中事、心所思,只听见岸边有人大笑高呼道:
“少年学剑术,凌轹白猿公。
“由来万夫勇,挟此生雄风……”
——
河岸最前方的长台上,唐文山和‘阳春三月’爷孙俩终于一路找来,在无数人羡慕的眼神中一步步上了台,可是台上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份风光。
‘梅香’道人和嬴狗去而复返,从二人返回之后,整座台上始终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嬴狗为叶柔拔出匕首后,腹腔中积流已久的鲜血直往外流,也就是亲眼所见,才敢相信一个女子的柔弱身躯中居然能流出这么多血来,几乎染遍了整个长台,止住伤势后,炎霜华和管红鹿忙活了半天才给叶柔换上了一件干净外衣。
炎霜华并不是一次见到如此的场景,手下不慌不忙、始终有序,而管红鹿却被吓得小脸惨白,只能听炎霜华说什么做什么,听一句动一下……!
唐文山和杨春也比管红鹿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被杨三月挡在身后,皆是惊目无言。唐文山肤色甚白,看起来还稍好一点。
而杨春再见炎霜华,心中稍有欣喜却于礼止,并没有再多想,因为杨春已经打定主意要拜‘赵客兄’为师,那炎姑娘如今就算是自己的准师娘了,不可不敬,只是上台以后一直却都没看见师傅赵客,反而看见了被那位嬴狗前辈带回来的女子血冒三丈的样子,一下就连那丁点儿的欢喜再也没了。
长台上血渍淋淋,血水和着被秋风吹上长台的水汽不断滴落河中:
血染黄金台,风吹觳纹生。
澜澜微波起,原是心不平……!
嬴狗和庖梅香都不说话,张青终于已经不能继续再忍,急着说道:
“那头夔兽畜牲都已经度过了天劫,难道你们真的想让哑女他们挡住它?
“魔族体魄强横,虽然才渡过天劫迈过真仙境的门槛,可是已经足以和真仙境后期相比,就算是我们人族的斩我境也是不怕,就凭他们几个怎么会是对手……!”
张青心忧哑女安危,看着河面上十方世界的倒影,越说越急,声音越来越大,果然一直低着头的嬴狗突然间大眼就瞪了过来,张青只好压着声音,语气试探地在庖梅香耳边又说道:
“前辈啊……!你小师妹小师叔都在里面,要不咱们……认个输……?”
张青话没说完神色就开始慌张,不远处的嬴狗突然站起身来,像是一座山拔地而起,两步便撞了过来,一掌对着胸前直直打来。
掌风呼面,张青境界相差太多,无处可退只好闭着眼,希望嬴狗下手轻些。
而嬴狗却只是把先前送出的那一壶酒从张青怀里夺了过来,连壶带酒直接扔进了口里,嚼得卡兹响,口水直接对着张青就大喷道:
“认个屁……!向这些人认输除非我先死……!
“就凭他们也想登临仙界……?白日做梦……!
“想去仙界,有本事的就自己修到逍遥境……!”
张青知道,嬴狗这是把火都撒到自己身上来了,可是也没办法,从决定开口时就已经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局面,不过只要能确定哑女安危无虞,张青倒不怕什么尴尬,只不过酒被抢走了却使得脸上泛起一阵阵心疼之色。
庖梅香始终也没说话,看样子也没打算认输低头。
场面看起来一时尴尬,众人也在为擂台上一群少年男女担忧,管梡仙正准备出面当个和事佬,一看河面上却突然笑道:
“一群小辈都不慌不忙,咱们又何必在这里大动肝火,亲者痛、仇者快……!
“何不看眼前,少年露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