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急呢?”安云儿失神道。
“唉,世道有些不太好,弟弟总要做些事情。那杀父之仇,也是要报复的,所以就不能牵连到你们。此外,一些海上的事情也会很棘手,更不能让人拿你们来威胁我。”安宁道。
福州的南台可不是如今的仓山,而是台江。此时茶亭等地已成陆地,渐渐南北行走方便。南台渐渐商贾云集,码头上更加热闹的一塌糊涂,与三坊七巷的官府衙门南北呼应。
不过那时福州人的名声可不太好听,科举、印刷、首饰本是福州的三大绝活。但是科举的进士就要包揽大宋三成份额,这就很过分。容易被人羡慕嫉妒恨,蔑称“福建子”。
“今天下印数以杭州为上,蜀本次之,福建最下。”福州的印刷大多是最低端的那种科举小册子,就像新华字典一样。除了寒门拿去学习,还方便夹带进考场,这就更加让人鄙视。
福州产银,建州产铜,这也是前福建转运判官安郊来回奔波福州、建州的由头,却也终于让他得罪同僚,丢了一条性命。所以说,那时的福州人心,也很不被天下人认同。
司马光和王安石打嘴炮的时候,就说王安石“心术似福州”。这就太嘴贱了,好比川普非要以地名给新病毒命名一样,令人恶心。
然而无论如何,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大宋朝的福州人,行事逻辑更像后世的契约社会,法无禁即可为之。所以那首饰也是做的,呵呵。
然而架不住货物便宜,银子土产呐,福州的尘世繁华就纯属自然。“百货随潮船入市,万家沽酒户垂帘”。遍布福州的河流水运体系,更为这商贸的发达做了加持。
安宁牵着二嘎行走在码头上,一路看这人间万象津津有味。一个瘦弱男子擦身而过,似乎不小心撞了安宁一下,连连赔罪后离去。
安宁笑了笑,就一路跟了过来。自己口袋的财物不多呢,可不能连剩下的这点钱也被漂没了。总要找人生点利钱才好,刚才的那位谦谦君子就很好。
不过能生出多少利钱,靠他一个人未必能行。总还会有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帮他扶危济困的嘛。比如自己,现在就很需要别人来济困。
英姿少年十八九岁,清秀英俊,头戴道冠,内穿藏蓝色缎面里衫,外着青衫道袍一尘不染,腰间一柄桃木剑。这就是明教尊者乔思恭第一次见到安宁时的印象。
白衣乌帽,四十如许,三缕长髯飘飘若算命先生。明明是个账房的掌柜打扮,非要夹杂些许的书生意气。不过这位也许可以讲讲道理?这是安宁对乔思恭的看法。
然而此事很难办,那个无赖子顺了小道爷的口袋财货应该是真的,被小道爷追到文佛宝殿来索要也不是不可以。还给人家好了,自己还要召集信徒开会呢。
但是小道爷一张口就说他丢了五百贯钱,这就很不合情理。
一贯钱大约四斤,五百贯钱就是两百斤。乔思恭打量那个妙手神偷,这厮全身上下才几十斤肉,他真能扛动两百斤的铜钱走进文佛殿?
可是,小师叔当年的确是带着五百贯钱与他一起行走路上的!虽然其中还有不少金银的比例,那也是五百贯钱。所以,安宁今天就是被人顺走了五百贯钱!
安宁还是愿意讲道理的!俺们口袋里的钱,原本是打算用来买几个鸡子孵化小鸡的。然后小鸡下蛋,蛋孵小鸡。如此往来时日,如何就不能值五百贯?
不信啊?俺这还有账本呢?果然几页抄写过的账本片段拍到乔思恭手上。乔思恭很不耐烦地看了看,然后就跟见到鬼一样的惊骇不已。
“这是?这是?”乔思恭本来想要说这都不可能,大伙抄家伙吧。
但再细看那账目上的数据却不会作假,而且还有一张提款单,上面有印章、有画押,全都工工整整,规规矩矩。
“小道爷请稍后,乔某需比对一下文书的印章。”乔思恭神情肃穆,又左右吩咐道:
“快点,快给贵客看座、奉茶!”
那些原本打算听话抄家伙的属下一齐瞠目结舌,那啥?贵客坐哪啊?
在这文佛宝殿上,有资格、有座位的,除了正中供奉的玉林尊者金身外,其他活人的座位,就只有教主、左右使、尊者才有。
就先把乔尊者的座位拿来坐吧。很快,乔思恭再次出来,手中端着一盘物件。
打开看看,却是银子,大小都有,显然为了方便客人花费。
“贵客,五百贯钱实在不便随身携带,这福州之地多银,所以在下冒昧为贵客兑换出两百五十两的足色纹银,你看如何?”
“嗯呐嗯呐,也行吧。”安宁双眼冒光。
原来自家的便宜老爹安郊,果然留下好多财富呢。
真是亲爹啊!孩儿这就为你报仇去也。
不就是个郑提刑嘛,小爷今晚就砍了他,免得夜长梦多。这里明教的人员,良莠不齐,不能指望他们不会把自己的事情传出去。
如果自己不早点动手,就该是那个郑提刑安排人来追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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