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江南岸,戏鲟湾。
正午时分正是饭口,春草酒馆的大堂已经人满为患。
本应该忙碌的店掌柜,正独自一个人站在门前。平时习惯驼背的他,此刻腰杆挺得笔直。经常来吃酒的熟客都清楚,这一定是有贵客要到了。
远处的地平线上烟尘飞扬,一支马队出现在了掌柜的视野中。这一行五骑,各个坐下高头大马。为首之人的骏马通体漆黑如墨,正是那日行千里的乌云追风兽。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行人勒马停在了酒馆门前。
店长柜躬身上前,行礼道:“参见少将军,参见主事。”
将来翻身下马,手掌轻抬其手肘,吩咐道:“起来吧,我要饿死了快些准备。”
“诺!”
店掌柜再次躬身,而后引领众人走进酒馆大门。
大堂中吃饭的食客纷纷侧目,一些生性豪放的女子不顾同伴阻拦,一个劲儿的对着将来、止戈和林穆抛着媚眼。
将来与止戈见怪不怪,其神情好似什么也没看到一般。可久居玉虚宫的林穆哪见过这等场面,他此时面色羞红眼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的窘态,让沉默了一路的林熙露出了笑容。这丫头泼辣起来连唐风志都得让她三分,她顺手抓起了一把花生米。只要有人敢调戏她哥,她就往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衣领里弹。
她的这番举动,直接弄得大堂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大堂的一处僻静角落,坐着几名衣着华贵的男子。此时有一个算一个,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尚婉儿。其中一人看了一眼小月后叹气道:“长得如此美貌,可惜生了娃娃。”
他左边的刀疤脸笑道:“不见得吧,也有可能是她妹妹啊。”
起初说话的那人微微一笑,他整理了一下鬓角才说道:“本公子阅女无数,看其对小女孩甚是温柔。那眼中的关怀难以掩饰,是其母亲错不了。”
“子丑兄说的在理!有道是少女勾人、少妇勾魂嘛?如此娇滴滴的小娘子,我光是看着她魂就没了!要是能一亲芳泽就好了,错过了真是怪可惜的。”
这说话之人,是刀疤脸对面的一位青年。此人长着一小撮山羊胡,那一双桃花眼格外引人注目。
刀疤脸笑道:“良午兄,你上去搭个话?以你的相貌或许能迷的她神魂颠倒,到时她抛夫弃子犹未可知啊。”
“对对对!那叫什么来着...一枝红杏出墙来!”
那山羊胡皱眉道:“这掌柜亲迎,恐怕来头不小吧。”
“几人衣着平平,又风尘仆仆而来。身边无任何随从护卫,想必只是与掌柜相熟罢了。”
“来头再大,能有良午兄大吗?再说了,我们在子丑兄的底盘,谁能奈何我等。”
那表字“子丑”的青年笑道:“如若良午兄真的喜欢未尝不可一试,有什么事我兜着。”
“妙哉!”
“哈哈哈,妙哉!”
良午略施一礼,起身向尚婉儿等人走去。见尚婉儿等人已经登上楼梯,他快走几步朗声道:“那位白衣仙子请留步!吾乃江南大儒蔚子之孙,良午。恕在下无礼,敢为姑娘芳名?”
尚婉儿置若罔闻,继续跟在将来的身后向楼上走去。而转过头的除了小月,还有一脸阴冷的止戈。冰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楼下的良午,其中警告的意味不用多加描述。
良午丝毫不惧,还对着止戈挑了挑眉毛。他挑衅完之后,便对着回廊上的尚婉儿赋诗一首。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诗词念完,场中一片寂静。片刻后,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拍手叫好。在这些人兴高采烈之时,一些人已经匆匆结账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将来转过头,俯视着楼下的良午公子,而后瞥了一眼那群起哄的人。
他沉声道:“你们先随掌柜去雅间,免得一会儿吃不下饭。”
止戈沉声道:“是我失职,请少将军移步到雅间,这里交给我处理便可。”
就在这时,小月拉住了将来的衣袖。那稚嫩的声音如铜铃一般,她小声道:“小月饿了,快些好不好。”
将来轻笑,拉着小月的手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