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关,西北方向,陷阵军大营。
中军大帐中,将漠端坐于桌案后。此时的他手持一块棉布手帕,仔细的擦拭着面前的游龙枪。
每当手帕划过指印处时,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心中一痛。
沉默良久,将漠还是觉得此事有诈。他提起游龙枪,双眼不停的上下打量。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这杆枪会不会是假的。
就在他皱眉沉思之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帐外响起:“主将,还剩下一炷香的时间。”
将漠闻声望去,便见亲卫长拨开门帘走了进来。
他放下手中游龙枪,沉声问道:“虎口关有什么动静吗?”
亲卫长躬身道:“斥候来报,敌方守军并无异样,依旧在城头巩固城防。”
“除此之外,便是关内有人出城集结民夫。看这架势,是准备让漕帮的帮众一起守城。”
将漠听罢,摇头一笑:“此时调动人手,难不成是想帮我吗。”
见亲卫长欲言又止,将漠追问道:“你是不是想问,如果祸及百姓怎么办?”
亲卫长单膝跪地道:“末将僭越了!”
将漠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见他拿起桌案上的头盔,起身的同时淡淡的说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传我将令全军准备。”
“诺!”
待亲卫长退出大帐,将漠带好头盔,拿起了桌案上的游龙枪,快速的走了出去。
当命令传达完毕,陷阵军大营中的将士们彻底忙碌了起来。一切都在悄然的进行,不准备给敌军一丝发现的机会。
时间伴随着袅袅青烟,在香头的燃烧下一点一滴流逝。
当香炉中的长香彻底燃尽的那一刻,一支红色信箭冲天而起在陷阵军大营上空炸响。
第一朵红色烟花在空中绽放,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直到六朵烟花连成一线。
阳光下,信箭并不清晰,为了准确的转达命令,只能用这种递进的方式。
而当第六支信箭绽放的那一刻,位于上游水库沿岸的欧阳峰得到了准确的命令。
只见他大手一挥,短促的号角声随之响起。
当号角声停止的那一刻,两名骑射双绝的轻骑营士兵,同时点燃火箭而后弯弓搭箭。
就在两人屏息凝神时,两岸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两只火箭激射而出,射向了不远处的引信。
就在火箭飞出去的那一刻,两人在河堤上策马狂奔,势必要带着心爱的战马,在大堤倒塌前冲回两岸。
“噔噔蹬蹬...”
马蹄声在河堤上回荡,牵动着两岸将士的心选。这一刻不是战马与引线的竞速,而是生命与死亡的博弈。
这边马蹄声越来越近,河堤上引信与成堆的火药也越来越近。当引信距离火药还有一指距离的时候,两匹战马同时跳向河岸。
两名优秀的骑兵,几乎是同一时间按倒身边的战马,并在袍泽的帮助下,一同捂住了自己与战马的耳朵。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直接轰散了九天之上的云彩。宽大的水库河堤,在这一刻支离破碎轰然倒塌。
汹涌澎湃的河水,如发狂的巨龙一般朝着下游奔去。
虎口关城头,一众人等被这一声巨响吓得不轻。当他们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惊涛一般的轰鸣声随之而来,并且越来越近。
奔腾的流水,没有沿着蜿蜒曲折的河道奔走。汹涌的波涛,无视着眼前的一切,径直朝着虎口关奔去。
望着犹如巨兽一般的河水,城墙上的李自成失声咆哮:“天杀的!天杀的!他们毁了上游水库!”
“这这...怎么办啊?后方还有一大半人没进城呢!”
“都别慌!城墙又塌不了!我们...”
话音未落,水龙已然撞向城墙!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碰撞激起的水花溅起了数丈之高。
因城墙的阻隔,最先抵达的河水开始倒流,但很快又被后置河水裹挟而归,第二次撞向城墙。
在一波又一波的河水冲击下,虎口关厚重的的城门变得摇摇欲坠。
当不堪重负的城门轰然倒塌,河水疯狂的灌入了虎口关中。
另一边,原本的河道早已不见了影子。那绕过虎口关的大半河水,继续向前汹涌的奔行着。湍急的水流摧毁着漕港、拍翻了渡船、冲走了人群。
哀嚎声、惨叫声、惊呼声与波涛汹涌的河水交织在一起,这番景象宛如人间炼狱。
城墙上,原本呆若木鸡的李自成好像被雷击中了一般。
他“登登登”倒退数步,稳住身形后仰天咆哮道:“所有人!快去粮仓!快!快啊!”
听到他的咆哮,守城将领连忙朝他奔来。
待其临近后,颤声道:“舵主!先不说水流湍急,此刻下城的楼梯已经被帮里的兄弟堵死了!”
李自成只感觉脑中嗡的一声,而后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完了,全完了!舵主我们该怎么办啊?”
“此时城门大开,城中粮草也有可能被冲走。我们...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