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冬城,春草酒馆。
密室内火光摇曳,在石墙上映出的斑驳的花纹。檀香扶摇直上,烟雾在棚面盘旋扩散,最后涌向隐秘的通风口。
寂静的石室内,只有阵阵纸页翻动的声音。
长桌边,鹿掌柜仔细阅读着手中的密信,平整的眉头慢慢的皱在了一起。
唐风志见状,连忙放下了手中茶杯,沉声问道:“试探的如何?”
此话一出,他对面的刘欣蕊从桌案上爬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鹿掌柜。
鹿掌柜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但眼神中的忧色难以隐藏。他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了一连串有节奏的“哒哒”声。
好似组织好了言辞,他放下手中的书信,沉声道:“我们安插在齐国朝堂中的探子,都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见两人露出了诧异的目光,他顿了顿继续道:“已没有人,心系尚氏。”
“会不会旁敲侧击的太过隐晦,他们没有听明白?”
刘欣蕊拖着香腮,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鹿掌柜摇头苦笑:“能混迹庙堂的人,皆是心思细腻之辈。若是连话中深意都听不出来,那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说来也对,一切都是我们太过想当然了。想那天下太平的年景,忠义之士都屈指可数,更何况这大争乱世。”
对于唐风志的一席话,鹿掌柜深表赞同:“是啊,人心不古,世态炎凉,是我们太过想当然了!”
唐风志颔首,话风一转担心道:“既然如此,那些深陷朝堂的酒馆探子,岂不是会有危险?”
“对啊!露出这样的马脚,很难不被盯上。”
刘欣蕊说着话玉手一拍桌面,清脆的响声在密室内回荡久久不散。
鹿掌柜看向幽暗的隧道,其目光锐利好似出笼困兽。
只听他沉声道:“我们加入春草酒馆的那天起,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前人的牺牲,并不会白费。他们会化作土壤,带给后来者更加旺盛的生命力。”
“这便是春草酒馆!”
做了一辈子闲云野鹤的唐风志,很难理解这些体制内的人。只见他嘴角一抽,看向了对面的刘欣蕊。
他想来,刘欣蕊毕竟当过体制内的头头。这时该说什么,想必她应该会清楚。
谁曾想,刘欣蕊怔怔的看着鹿掌柜。片刻后,极其认真道:“你说的太好了!我当初手底下要是有你这样的人才,北武盟何愁不兴盛啊!”
唐风志一拍额头,真的不想认识眼前的这个丫头。
鹿掌柜干笑一声,连忙岔开话题道:“既然无法扶持尚公为齐主,那我即可派人将尚公送回双子城。”
唐风志轻叹一声:“如此这般,我们两人是不是也要离去了?”
“便宜那两个小人了!”
望着气嘟嘟的刘欣蕊,鹿掌柜沉声道:“不然!”
“怎么说?”
面对异口同声询问的两人,鹿掌柜认真道:“大元帅事先有安排,就算无法扶持尚公掌控齐国,也要杀了齐王与并肩王!”
唐风志不悦道:“我能理解留着这个心腹大患,会给九州带来难以想象的浩劫。但是若没了这二人,齐国的百姓该当如何?”
“难不成任由五胡践踏吗?”
刘欣蕊捂着嘴道:“听说他们叫我们两脚羊,就是能吃的意思!”
“唐前辈莫要动怒,请听我细细道来!”
“说!”
唐风志之回答了一个字,其中的威严不容置疑。
鹿掌柜抱拳道:“若留着齐国,我们费力聚拢魏国各部将毫无意义。五胡只需要分出一到两部牵制魏国兵力,其余几部完全可以通过齐国进入我九州。”
“所以说,这第一道防线必须稳固!”
唐风志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鹿掌柜摇头:“并非我的意思,而是大元帅的意思。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攻略齐国的城池,为九州建立起第一道防线。”
唐风志眼睛一眯,追问道:“我虽然没读过兵书,但也活了这么多年了,大大小小的战事也看了不少。姜国会放过北境空虚的机会吗?贞、燕会不会趁机跨江攻打南境!?”
鹿掌柜神秘一笑:“一切都在大将军的掌握中,唐前辈放心即可!”
“我虽然没见过将云天,但他能教出将来这样的人才,想必当得起他的名声。”
就在此时,轻微的机扩转动声在密室内回荡。三人同时将目光定在了深邃的密道。
当脚步声戛然而止,一位青衣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中。
青衣站定,躬身抱拳道:“禀报掌柜,两位宗师。据可靠消息,今夜并肩王将进入皇宫,在九川殿与齐王约谈。”
“随行兵马有多少?”
“只有并肩王的亲卫,两万踏雪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