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娘昏睡了一个时辰人就醒了。
谷醒来也不疯癫狂躁了但开始愣愣出神像是只剩下个躯壳。
付拾一递给她一杯水问她:“想聊聊吗?”
榴娘接过水来苦笑一下:“聊什么呢?”
“你现在……还好吗?”付拾一问她同时上下打量一下不确定榴娘的精神状态如何。
榴娘摇摇头:“好不好的有什么重要?事已至此……”
她忽然又补充一句:“但我不后悔。郑毅他就是该死。”
付拾一无心与榴娘说她的错对每一个人的观念都是不同的。既然榴娘不这么认为甚至不动摇那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结果付拾一不说反倒是榴娘有些奇怪了:“你就不跟我讲道理?”
“道理不会改变任何事情。”付拾一实话实说:“讲道理也是去和旁人讲。防患于未然。已经发生的就没必要了。”
“而且如今等着你的并不是道德上的对错。是律法。”
榴娘一愣意外的看付拾一。
付拾一看住榴娘:“你只要自己不后悔我跟你说再多也没用不是吗?你痛苦的是你被利用被欺骗而没有觉得自己杀错了人。”
“他不该死吗?”榴娘声音拔高了些许:“他害得我失去了家害得我流落街头最后不得不卖身为妓。你知道我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吗?”
付拾一虽然并不打算辩论什么但仍客观道:“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你是无辜的。因为你是个可怜人。寄人篱下已经很艰辛可最后连这个庇护都失去。但你可有想过造成这一切的究竟是谁?”
榴娘毫不犹豫:“当然是郑毅!我叔叔明明已经求他了甚至愿意分给他一半家财!”
付拾一摇头:“造成这一切的正是你叔叔。”
榴娘下意识反驳:“我叔叔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我们过得更好——”
“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能拿。那些钱真的属于你叔叔吗?你们家真的就穷困潦倒了吗?据我所知你们齐家原本也不错的只是这一代人丁单薄而已。你是命苦这一切你都无法选择。但你不能因为自己命苦就觉得所有人都欠你的。”付拾一看住榴娘的眼睛十分不客气。
“郑毅是为了百姓请命为了守护这太平!你平日里的绫罗绸缎珠宝玩物甚至吃的那些精细饭食你有想过是怎么来的吗?”
付拾一想到这些就很心痛:“他可能是你叔叔剥削了好几家的钱也有可能是朝廷赈灾的钱。你知道赈灾的钱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如果你拿走这一份钱那很可能饿死的是一家子。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
“有你这么大的甚至更小的。多少女孩儿为了一口粮食被卖去做奴婢做妾做妓子?”
“也有可能是本应该给边关将士们的冬衣或者粮饷。”
“你为这盛世太平做了什么?你在享受的时候百姓在辛苦劳作。将士们风吹日晒离开家乡驻守在荒凉之处——”
付拾一再一次轻声问榴娘:“凭什么付出辛苦的人要被欺负剥削而没有付出辛苦的人却要锦衣华服奴仆成群?”
榴娘张口面上慌乱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叔叔贪污害了你们全家你们该怪他。而不是该去怪旁人检举揭发他贪污。榴娘你怪错了人了。你叔叔贪污没人逼着他拿钱。他是真的该死。我觉得你可怜仅仅是因为面临家中变故你从来没有选择余地而已。并不是因为你受罪吃苦。”
榴娘却不赞同她显然没听进去反而厉声反驳:“不不是的!这一切就是应该怪郑毅!人人都贪污他为什么不肯妥协?为何不去查别人?”
付拾一没了脾气也懒得再多说只沉默的看着榴娘。
榴娘却越来越慌乱和急躁:“你为什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