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明溪已经将所有的头绪整理清楚,感叹这背后如此复杂的利益关系,他默默看着自己的皇妹,此时的明姝公主呆若木鸡,像一尊无魂的木偶一动不动,好像眼下发生的一切她都无法察觉,苗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不怀好意的道:“明玉公主也真的是令我惊讶,她以自身血肉饲养蛊王,虽不是‘雪女’之身,但那种微乎其微的日月之力让蛊王也变得极其强大,她回到飞垣之后,好像还利用了一个叫‘缚王水狱’的地方,让那里面被改造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也成了蛊王的饲料。”
众人心底咯噔一下,冷汗沿着背脊不断冒出,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苗人虽然听起来笑咯咯的,语气里带着恨意,又道:“可惜明玉公主那副残破的身体已经没有用了,她被陛下禁锢在摘星楼,以日、月圣女之力束缚其中无法脱身,我敬佩她的心狠,但也不得不放弃她了。”
“所以……”明溪咬着嘴唇,面色焦虑,心底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言外之意,苗人眨眨眼睛,是在和帝仲默默对视,然后才一字一顿狠厉的说道:“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明姝公主和明玉是血亲,蛊王嘛,其实也不是很挑食,我察觉到她心里的恨,借机骗她来摘星楼,让她成为蛊王新的宿主。”
“是你干的!”明溪恍然觉醒,仿佛醍醐灌顶立即理清了思绪,盘踞在心中的疑团终于解开,他一直以为这一切只是出于大姑姑对凤九卿的恨,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有更为棘手的人物牵扯其中!
苗人得意洋洋的笑着,多年的积怨一朝释放,连带着语气也变得飞扬跋扈:“明姝公主还有得救,只要战神愿意带着她一起去见一见您的故友,我就放了她,否则,我立即就能让她体内的蛊王吞掉宿主,到了那个时候,就请陛下做好帝都城尸横遍野的准备吧。”
明溪神色有变,眉头紧蹙,一言不发,想起帝都政变上被蛊蚁蚀心的那些士兵们,他们中有九成以上的人都彻底丧失了独自生活的能力,严重的甚至丧失理智,沦为痴呆。
眼下的自己本就内忧外患,疲于应付,如果这样猝不及防的袭击再来一次,而且还是发生在防守最为严谨的帝都城,那么本就人心惶惶的飞垣就会雪上加霜,危及政权稳固。
帝仲看了看身边的几人,也是万万没想到此次帝都之行还会节外生枝,而且如果这个苗人所言都是真的,能活三百年的普通人,一定也掌握着什么更为神秘的东西。
“陛下意下如何?”苗人在冷静的催促着,只见明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在心里做着更为冷酷的决定,他根本就不在乎一个皇妹的死活,眼下有帝仲在场,就算所谓蛊王复出,上天界的战神又岂会坐视不理?与其被一个面都没见过的苗人相威胁,倒不如就此赌一把……
然而,没等他将决裂的话说出口,帝仲淡然一笑,道:“你不就是想见蚩王吗,我答应你就是了。”
明溪惊讶的看着他,再想说什么,发现帝仲那双异色双瞳带着看穿一切的睥睨,毫不回避的直视着自己。
“潇儿也还给我吧。”帝仲见他如此神态,知道他心中的难言之隐,别有深意地盯了一眼,低道:“您也不想重蹈几个月前的蛊蚁之灾吧?”
明溪紧紧咬着嘴唇,半晌无语,被威胁了……他本以为有云秋水,有天澈,还有叶家风家这么多筹码就一定能逼着云潇留下来牵制萧千夜,万万没想到眼下会节外生枝,如果他不答应,帝仲又真的对蛊蚁之灾束手旁观,那么不要等到封印阵眼被全部破坏,他就要直接迎来另一场腥风血雨!
帝仲微微笑着,竟然感到心中有种莫名的痛快。
神力在明溪手心刺痛,一声轻到无的叹息自耳边传来:“被威胁的感觉……不好受吧?”
“明溪……”萧奕白看着面容惨白的好友,心里隐有不忍,略一思忖,终于深吸一口气,转向帝仲认真的道:“大人,现在东冥的封印已经被破坏,夜王利用夜咒控制我,迫使我弟弟妥协成为全境公敌,千夜既然已在履行对夜王的承诺,对方是否也该给出应有的回应?”
“你的意思是?”帝仲缓缓开口,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其实已经猜到了对方想说的话,萧奕白的脸色却一点点黯淡下来,也知道自己的决定无法顾及弟弟的感受,淡道,“我希望您能让夜王稍微解除一部分夜咒,否则等到四大境封印和阵眼完全破坏的时候,我的身体也会因长时间的束缚而崩溃,我知道夜王大人一定不会让我死在他恢复之前,但是他恢复之后……也就不会在乎我的死活了吧?那对我、对千夜而言,岂不是得不偿失?”
帝仲点点头,淡道:“我会找他谈谈的。”
明溪和萧千夜都是面色突变,警觉的望过来,异口同声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萧奕白松了口气,有些惭愧的看了看弟弟,然后转向明溪,认真的道:“放云姑娘走吧,我会留下来,一直陪着你。”
明溪欲言又止,用力闭上眼睛,而帝仲只是悄悄按住差点一蹦而起的萧千夜,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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