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奔行在前,看不清脸色,只听得幽幽说道:“保重。”轻叱一声,战马再快几分,跃入西戎军阵。
如墨的夜,笼住了惨烈的厮杀,任凭两军将士纵声高喊呼叫,却总是刺不破黑夜。
中军骑的火把锐减了半数,只剩下不到千枝绕成一团,围出一个不规整的圆来,火光及处,映出一阵妖异的暗红,不时有几枝火把从大阵中被割了出来,转眼间,便淹没在了夜里。
西戎骑兵自始都未亮起火把,李落以中军为饵,突入敌阵,将夜色中的西戎骑兵迫了出来,纤毫毕现,引过西戎将士半数攻杀,不到三两刻,中军骑死伤近半,李落匆匆变阵,结圆月阵,勉强守住。
两军一场混战,除了牧天狼中军骑和零星火箭燃起时微弱的亮光,其余各处仅能分辨出人影,却看不清是样貌,两军将士各自为战,不少士卒伤在己方将士手中。
牧天狼借刺马阵之利,将士六人一组,免了不少误伤,集越胡两营和刚刚攻入战场的射声屯骑两营,以少破多,抵住了西戎骑兵强攻。
羌行之本欲借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攻袭牧天狼大营,不想李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显身诱敌,其余各营一如西戎般没有半支火把,借中军指引,反将西戎大军围了起来。
两军交战刚过半个时辰,迟立飞奔到李落身侧,气息颇为紊乱的说道:“大将军,中军伤亡过半,西戎攻势极盛,将士们抵挡不住了。”
李落脸色数变,猛然道:“传令变阵。将火把扔向西戎兵阵,突围撤回大营。”
“末将遵令。”
中军军阵突变,千枝火把被牧天狼将士高高抛起,扔进西戎军中,西戎骑兵微微一乱,中军残部借势。李落和迟立的长枪,呼察冬蝉的星宿剑杀开一条血路,向着牧天狼大营撤了出去。
西戎见状,派重兵围追,呼察靖急率越骑营骑兵来援,护送中军脱开战场。
到了大营,迟立略略巡查,中军五千将士出战,返营者不过两千上下。战事之烈,自两军交战之日起为最甚。入营之后,负伤将士被送到营后包扎。
李落心头一沉,三千将士战死沙场,返营的伤者竟不足百数,余下兵将倒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就连呼察冬蝉的娇喘声也清晰可闻。
营前没了灯火。只有营中几处亮着火光,李落站在马前。疚疯倒竖,刺入沙土之中。李落手扶着疚疯长枪,调息杂乱的内力,方才一战,便是李落,也生出力不从心之念。比之清晨之战,更胜百倍。
许是羯城也知道此战关乎生死存亡,麾下将士拼死一搏,入阵之后,所遇将士。皆都奋勇厮杀,以中军精锐应付也颇感吃力,倘若再过半个时辰,中军骑怕是就要全军尽覆。
迟立走到李落身旁,凝视了一眼前方战场,沉声说道:“大将军,西戎看似抱了必死之心背水一战,就看我牧天狼将士能不能坚持到天明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