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这里停了多长时间了?”
“这些尸首......怎么看上去如此奇怪?”
老姜头叹道,“自顾镖师和追杀来的黑衣人交手负伤,到现在过了大概两柱长香的时间。”
“至于那些尸体......”老姜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握紧剑柄咬牙低声道,“顾镖师果然目光如炬,那是一头白毛大虫所留!”
老姜头死死盯着右侧某个方向,接着道,“顾镖师被击伤后不久,那老虎便裹着阴风窜出来,它刀枪不入,随性杀人,取了部分人头和心肝肺,却并没有对我们剩下的残兵败将继续扑咬,反而再次遁入林子深处。”
刀枪不入?
顾判猛地眯起眼睛,同样一个寒颤。
“不过话说回来......也幸亏突然跳出来这头白毛大虫,虽然也咬死了几个兄弟,但它将追来的黑衣人尽数灭杀,这才给了我们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
顾判现在除了后脑胀痛,连牙根儿都有些酸麻,倒抽着凉气道,“老虎和人不一样,吃饱了一般不会再多造杀戮,那么两炷香的时间,也足够跑出挺远一段距离了吧?”
老姜头露出一丝莫名的表情,喃喃自语道,“跑不掉,绕了一圈又回到这里,换个方向......还是一样。”
顾判闭上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这帮家伙肯定是丢下受伤的他自行跑路了,但连续两次都绕回原点,让他们惊恐万状,不得已又想起来他这个镖师。
可惜,如果事情真像老姜头说的这般,就算加上他这个经验条清零的家伙,那也是白搭。
唯一的区别,可能会多送给白虎一个人头。
“你听说过鬼打墙吗?”
顾判倏然间想起来为虎作伥这个成语,被恶虎吃掉的人变成伥鬼,这不就具备了鬼打墙的前提条件吗?
毕竟他刚刚从一个实验室助理研究员变成镖局镖师,三观崩塌后什么东西都能接受。
老姜头缓缓摇了摇头,“小老儿虽然听过不少灵鬼志怪传说故事,但是,这些东西大多是以讹传讹,并无真凭实据。”
“就算是夜探山林,只要多打几个火把,再辅以指北针引导,也并不会像现在这般很快绕回原地,更何况,现在还是日头刚刚西斜的下午时分。”
顾判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和经受过高等教育的他比起来,这位老姜头才是更加纯粹的唯物主义者吧。
沉默片刻,顾判拄着一截树枝起身,非常果断指出一个方向,在年轻趟子手的搀扶下迅速离开。
方向选择很容易,排除掉老虎离去的方向,再排除掉已经被探过的两个方向,那不就只剩下一个可选的了?
看到顾判一脸镇定走在前面,幸存的几个趟子手也有了些许活气儿,相互照应着快步离开,只丢下一堆无头尸体在原地。
走了一阵,顾判忽然停住脚步,怔怔看着不远处熟悉的大树不语。
更远一点的地面上,数具无头尸体上的伤口也像是咧开的大嘴,在嘲笑他们的无知与弱小。
嗡!
紧跟在顾判身边的年轻人手一抖,差点儿把突然失控,急速转动的指北针给丢出去。
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孔,顾判握着刀柄的手太过用力而青筋毕露,他眼睛眯起,死死盯着树干旁突然出现的模糊身影。
但仅仅一个呼吸后,老姜头略显沙哑的声音便打乱了顾判的思绪。
“月影散人?”
全身笼罩在黑袍内的人指着地上的尸体,开口声音冰冷清脆,竟然是个女子,“这是什么东西弄的?说实话这不像是你的作风。”
谁的作风,什么作风?
一帮人听这女人没头没尾的话,只觉得满头雾水,谁都没有接腔。
月影散人收回目光,轻笑一声道,“算了,他们的死因我自己会去查,现在说更重要的事情,姜起剑,你该随我回去请罪了。”
姜起剑......
请罪?
顾判下意识转头,看向老姜头。
总是佝偻着身体的老姜头缓缓挺直腰,脸上一直挂着的卑微笑容渐渐收敛,仿佛突然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这次出事的最根本原因,还要落在突然表现得很奇怪的老姜头身上?
顾判想到此处,不由得悄然和老姜头拉开一段距离,随时准备逃离。
老姜头丢掉当拐棍的木枪,伸手握住腰侧剑柄,“你错了,我不叫姜起剑。”
黑袍女子轻笑一声,“姜起剑,事到如今,你觉得还能蒙混过去吗?”
“不,月影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老姜头一点点往外拔剑,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仿佛一个幼儿非要拖动一柄巨锤。
月影散人瞳孔微微收缩,身体不由自主一点点绷紧。
“你要记住,我真的不是姜起剑,我叫......姜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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