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抵东京被冷落逾二十日后契丹宰相韩德让终于熬出头得以面见大汉皇帝。因为来之不易韩德让显得格外重视连着装都反复仔细搭理显得一丝不苟至于态度只有恭敬二字突出一个卑辞厚礼。
“韩德让!”崇政殿内刘皇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名声在外的契丹汉臣。
“臣韩德让参见陛下!”韩德让动作严谨三跪九叩尽显臣服姿态。
“闻名已久啊!”看着这个“大名鼎鼎”的一代能臣刘皇帝以一种稍显复杂的语气道。
这自然是韩德让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刘皇帝由于地位身份的差距态度上保持着谨慎与卑微但同时对这个镇压了一个时代把大辽王朝生生摧毁的男人带有一定的探究心理。
但此时感受到刘皇帝语气中的少许异样韩德让心头有少许古怪。不假思索拱手应来:“臣不敢当!区区贱名得入圣人之耳是臣莫大之荣幸!”
“是吗?”刘皇帝澹澹一笑:“大汉与契丹之间是几十年积累之血仇是破国之恨你作为契丹宰相不该嘴里时常高唱食朕肉寝朕皮吗?”
刘皇帝话里带刺韩德让心中虽是一个咯噔但面上依旧保持着从容沉着道:“陛下言重!人之命运国之兴衰自有天命。陛下天命所钟无往而不利契丹败于陛下之手实乃命数所至何怨之有?要说恨那也只能恨契丹与陛下共处于世恨契丹不识天数与陛下为敌”
“哈哈哈!”听韩德让这么说刘皇帝终于忍不住笑了笑甚至激动地揉了揉眼睛瞧向言语几无底线的韩德让:“你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便以为朕好听奉承话觉得以此恭维把朕哄开心了就能迷惑朕达成使命?你今日这番话若是让漠北那些契丹贵族听了会不会热血上头把你给诛除了吧!”
“臣仅实言罢了!”韩德让还是平静应道:“陛下功德与伟大何须区区一个韩德让恭维。即便回到漠北臣还是这番说辞。更何况便是契丹族人自上而下对陛下也是畏服异常视若天神。凡人岂能敢与天神相抗为陛下击败也只当是上天降怒咎由自取!”
韩德让说完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刘皇帝的目光在韩德让身上逡巡反复审视着他。韩德让虽觉异样却也不敢有任何冒然的动作只是垂着头保持着低调。
良久刘皇帝方才以一种赞叹的语气道:“闻名不如见面能把阿谀吹捧之辞说得如此不卑不亢清新脱俗岂是常人!像你这样的人当有更广阔的平台施展才能待在漠北过于屈才了。就留在朝中为大汉效力吧!”
闻言韩德让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稍顿而后躬身应道:“陛下赞誉臣实惭愧。恕臣直言若无契丹臣这贱名恐也难达天听。朝廷人才济济贤士云集臣与之相比亦属寻常罢了。臣薄有小能也仅勉强为大汉与契丹和平往来略尽薄力了”
“呵呵!”刘皇帝又笑了笑摆摆手道:“志不在此朕也不强求!”
“多谢陛下体谅!”韩德让莫名地松了口气。虽然尽量冷静地应对但是刘皇帝带来的压力比想象的还要大。
“好了!说说你的来意吧!”刘皇帝的耐心似乎一下子不足了。
闻言韩德让顿时心头微凛深吸一口气郑重抱拳将契丹对大汉的臣服以及汉辽两国修好往来的来意恭敬地向刘皇帝陈情一番。
这套说辞私下里显然准备充分几乎印到脑子里因此韩德让说得十分流畅甚至格外动情情理兼备又有时局利弊的考量说服力一下子就提上来了。
不过他面对的是刘皇帝是执掌天下数十年的一代帝王是对天下苍生生杀予夺的独夫民贼利益固然是他行事的准则但绝不是唯一有的时候个人的好恶心情也能决定一件事的结果。
比如此时刘皇帝面对韩德让的恳切陈词刘皇帝便显得格外冷澹话也直白:“这些虚情假意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毫无价值。你代表契丹前来虽曰臣服却必是对大汉有所求说点实际的吧!”
听刘皇帝这么说即便以韩德让的脸皮也不免尴尬。这大汉皇帝表现得太犀利了总是带有攻击性没有给人一点中庸的感觉究竟是随性而为还是已然刚愎自负到一定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