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相连最为亲近的人之间,会有一种其妙的感应,即使隔得再远,冥冥之中好像也会有一丝气机相连。
就如同抚琴断弦,吹箫裂腔,落笔断杆,盘佛断脉,此类的情节,那都好似是冥冥之中的预警,杨杉现在就是处在这种神奇的状态之中。
笔尖的墨水,慢慢的凝聚,而后滴落,滴落在上好的宣纸上,慢慢的晕染开来,却毫无察觉,只是愣愣的出神。
只是一瞬间,杨杉就想到了自己的小孙女,杨鸾,紫凤命格,命中有殇,难道她终究是没有能够躲过这一劫吗?
脑海间突然又浮现出了那个少年的面容,那个神奇的少年,也是他的弟子,几年间却学尽了他所能教授的学识。
那是一个神奇的少年,他命格不知,又能遮掩,扭转身边人的命数,自己曾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而一切也正如同自己想象的那般,一切顺利。
只是现在,难道连那个少年都无法改变自己孙女的命数吗。
痛苦,纠结,绝望,期颐,种种复杂的情绪,不停的杨杉的心间盘旋,纠缠。
一种窒息,沉闷的感觉压在胸口,让杨杉不能呼吸,堂堂国学大师,竟然沉沉的陷入呆滞木讷之中。
直到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的几声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这校园的沉寂,也打断了杨杉的愣神。
杨杉愣了愣,神色恢复了一丝清明,恍恍惚惚的将笔搁回了笔架,踉跄的起身,青色的长衫,此时却显得有些狼狈,带着点点的墨迹。
电话旁,看到来电显示中那熟悉的号码,杨杉却犹豫了,心中莫名的涌起一丝恐惧。
“这杨老哥,怎么不接电话啊?”电话的另一边,顾云松握着话筒有些疑惑的嘀咕着。
“喂!”话音刚落,电话被接通了。杨杉的声音有些低沉和压抑,带着一丝仿徨。
“喂,杨老哥你怎么了啊,怎么声音不对啊?”顾云松有些诧异的问道。
“哦,没事,有什么事吗?”杨杉此刻根本无心解释,心中已是强压着忐忑的问道。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对于杨杉而言着短短的等待时间,却好似无边的漫长。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小鸾上学的时候受了点伤,顾易已经把她背回来了,正在上药呢,顾易那小子让我跟你说一声。没什么大事,就是磕到了一下。”顾云松轻声说道。
“轰!”的一声,压在杨杉心头的种种担心、恐惧、仿徨,仿佛重重山峦瞬间崩塌,顷刻间烟消云散。
“好,好,好,我知道了,马上过来,我马上过来。”杨杉忽然像是回神了一般,精神饱满,声音都变得和原来一样洪亮无比,一种难言的喜悦恣意绽放。
“杨老哥,你没事吧?”顾云松有些疑惑杨杉那忽起忽落的情绪,有些关切的问道。
“没事,顾老弟啊,我开心呐,今天午饭你安排呐,酒,好酒一定要准备好,我开心呐,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杨杉有些神神叨叨的说道。
“好说,好说!”顾云松虽然有些疑惑杨杉的状态,但是也能听得出来,杨杉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听到杨杉要喝酒,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挂完电话,杨杉走到书桌前,站在那副自己尚未完成,已成废纸的作品前。
精壮神满,气定神闲。
那错谬的一笔,在杨杉的眼中,俨然成了那肆意伸展的枝条,那滴落晕染的墨点,俨然已成了满纸的落梅。
这是一种神奇的状态,超越了杨杉以往的所有,书画一道的理解,在杨杉的面前全然绽放,废做之中亦有生机。
杨杉落笔,点点寒梅在笔尖绽放,一枝墨梅,在行行行草间恣意生长,傲然霜雪。
大师写意,宗师入神。
化腐朽为神奇,是为宗师之道。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