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鲟载着苏新七去了海港,他?凭着记忆找到了那家?鱼丸店,把车停在了门?外。
苏新七跳下?车,同陈鲟一起进了店,早上这个点店里人还挺多,今天周六,学生少了,来吃饭的基本上都是船上的工夫。
“徐奶奶。”苏新七进门?先招呼了声。
陈鲟找了张空桌坐下?,目光四下?逡巡了一圈,这家?店重新装修了一番,桌椅都换了,还安装了空调,由小?窥大,可见岛上越来越现代化。
“是小?七啊。”徐奶奶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苏新七立刻绽开笑颜,慈爱地说道:“周末回岛啊。”
苏新七没多解释,点了点头说:“奶奶,我们来吃早饭。”
徐奶奶这才转头看?向?陈鲟,笑着说:“哎唷,带男朋友回来啦。”
她眯起眼睛打量陈鲟,陈鲟抬头和她对上眼,老人家?仔细想了想,忽然?有些惊喜地看?向?苏新七,“还是以前那个,大陆小?伙,对吧?”
徐奶奶说的方言,陈鲟毕竟在岛上呆过小?半年?,能听个大概,他?看?向?徐奶奶,几年?不见,老人家?苍老了些,但精神仍然?矍铄,记忆力还不错。
苏新七噙着笑点了点头。
徐奶奶回过头,一脸慈祥,眼眉带笑,“没怎么?变,脸蛋还是漂亮的。”
苏新七忍俊不禁,给陈鲟解释:“奶奶说你长得帅。”
陈鲟挑了下?眉。
苏新七指了指桌上贴着的菜单,“你看?看?想吃什?么?。”
陈鲟扫了眼小?菜单,随意点了一样,“锅边糊。”
他?抬眼,苏新七想了下?对徐奶奶说:“奶奶,两份锅边糊,一份不加香菜。”
徐奶奶点点头,看?着陈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不吃香菜,奶奶记得的。”
“等着啊,奶奶给你们做去。”
徐奶奶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又走出来,拿了两个土笋冻放在苏新七和陈鲟那桌,热情道:“奶奶送的,吃吧。”
她说完就进了厨房,苏新七记得陈鲟不爱吃土笋冻,遂开口道:“你不吃土笋冻,两个我都吃了吧。”
“不用?。”陈鲟拿过一个碗,在桌上的餐具盒里拿出两个勺子,递给苏新七一个。
苏新七接过,看?着他?说:“你以前不是嫌里面?是虫子不吃的么?。”
陈鲟擓了一块土笋冻直接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咽下?去,只?要不去想它的原材料是什?么?,这东西其?实口感还不错。
“你不是说这玩意儿蛋白质多,我补补。”
苏新七似是这才记起他?运动员的身份,忽然?回到现实,一时紧张起来,“你今天怎么?会有时间来岛上?不用?训练吗?”
“停训了。”
陈鲟说得淡然?,苏新七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稍稍急促,“事情不是澄清了吗?泳队为什?么?还要你停训,是不是影响还没完全消除,要不要我再——”
陈鲟直接剜了一勺土笋冻塞进苏新七喋喋不休的嘴里,“就是休息一段时间而已。”
“真的?”苏新七言语含糊。
“嗯。”
苏新七把食物咽下?,又问:“什?么?时候回去?”
“不急。”陈鲟见苏新七还是一脸忧心忡忡,仿佛他?在骗她一样,他?放下?勺子,和她解释清楚,“老沈让我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下?状态再回去,冬训的训练任务本来就比较轻松,明年?夏训才是重点。”
苏新七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徐奶奶很快就端上了两碗锅边糊,苏新七把没有香菜的那碗推到陈鲟那,笑着调侃了句:“你虫子都愿意吃了,怎么?还不吃香菜?”
“受不了那个味道。”陈鲟拿勺搅了下?汤水,抬眼见苏新七一直盯着他?看?,忍不住道:“看?我干什?么??”
“觉得不真实。”苏新七实话?实说:“我们上一回一起来徐奶奶家?吃饭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我还以为,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再和你一起来了。”
她这话?说得迂曲,她不敢直接问他?,是不是已经不介意以前的事了,是不是接受她的道歉了。
五年?的分离造成的情感缺失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没办法短时间内就将缺口弥合填补。
陈鲟默了片刻,示意她,“吃饭,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句话?不是承诺胜似承诺,苏新七莞尔,覆在心头的阴翳散去,心情豁然?开朗。
岛上现在和外界的联系很密切,网络也很发达了,像陈鲟这样的名人,就算不关注体育新闻的人,只?要会上网基本都认识他?,何况昨天的事闹那么?大,苏新七都出了名,更勿论陈鲟。
吃饭的时候苏新七就注意到店里有几桌客人时不时自以为隐秘地往他?们这看?,还切切察察地私下?讨论。
苏新七低声说:“他?们认出你了。”
“没关系。”陈鲟很淡定,他?看?了眼她的碗,“吃不下?了?”
苏新七早上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吃的比平时还多,她点了下?头,“饱了。”
陈鲟自然?地拿过她的碗,把剩下?的半碗锅边糊吃了,他?扫码把钱付了,起身说:“走吧。”
他?说完径自走到一张桌子前,对着一个年?轻女人面?无表情地说:“照片不要发网上去。”
那女人被陈鲟的气势唬住了,心虚地点了点头。
从店里出来,陈鲟坐上机车,把脚撑一踢,看?着苏新七问:“接下?来去哪里?”
苏新七想了下?问:“你想不想去海上看?看??”
“渔排?”陈鲟没有异议,“走吧。”
苏新七坐上后座,陈鲟启动车子,载着她往旧码头的方向?去,他?的游艇不适合去渔排,他?们还是搭的岛民的小?渔船,经过石头岛的时候,陈鲟留意了下?,忽又想起五年?前,端午节的那个晚上。
“晚上我们可以来看?夜景。”苏新七说。
陈鲟点了下?头,把心头那点疙瘩抚平,既然?决定要往前走,他?就不打算再执着于从前的缺憾了。
船饶过石头岛,陈鲟抬眼就看?到了一大片渔排,比起五年?前,现在的渔排规模更大了,房子虽然?还是铁皮搭建的,但看?上去更精致了,房前还搭起了遮阳的凉棚,等船近了他?才发现,渔排上不仅有餐厅,还有民宿和小?卖铺,吃住行在渔排上都能被满足。
船靠上渔排,陈鲟先从船上下?来,伸手?拉了把苏新七。
“二叔。”苏新七喊了声。
“欸,这呢。”苏二叔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围着围裙,手?上还拿着一条鱼,“你还是来二叔这了——”
他?抬头看?到陈鲟时消了声,片刻后才似回过神般,看?向?苏新七。
苏新七冲他?眨了下?眼,苏二叔立刻了然?,尽管心里有些别的想法,但嘴上什?么?都没问,爽快地笑了,上下?打量了眼陈鲟,熟稔道:“好小?子,几年?不见,个高了,壮实了,还成世界冠军了。”
“早上吃饭了吗?”
陈鲟应道:“吃了。”
“中午这顿在叔这吃。”苏二叔问:“你现在能喝酒吗?”
“不行。”苏新七抢在陈鲟回答前出声,脸色肃然?,提防地看?着自家?二叔说:“他?不能喝白酒。”
“这样啊。”苏二叔有些遗憾。
陈鲟一笑,说:“啤酒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