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际彩霞散去?,天?穹变成隐秘的深蓝色,月腓星堕。
苏新七挽着母亲的手沿着环海路慢慢走着,她心里惦记着陈鲟,不知道他和父亲聊得怎么样,也就无心观赏海上夜景。
“今天?都?去?哪了?”苏母出声问。
苏新七回神,从容回道:“去?了渔排,又去?海里游了泳,还去?学校逛了一圈。”
苏母瞧她一眼,忽然说:“妈妈以前告诉过你?,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还记得吧?”
苏新七心里一个咯噔,惴惴不安,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不知道哪里暴露了,明明她特?意叮嘱过陈鲟不能留下痕迹,离开宾馆前她照了照镜子,身上确实没?有可疑的痕迹啊。
苏母拍了下她的手,嗔道:“你?忘了谁生的你?了?”
苏新七被看穿后一时窘迫,低咳了两声,有点?难为?情。
苏母是过来人,也不是保守的母亲,她没?有多加苛责,只是谆谆道:“你?们?年轻人,妈妈能理解的,就是不能乱来,你?和陈鲟都?还小,而且现在什么都?没?定下,可别闹出人命了。”
苏新七脸颊微烫,稍稍不自在,低声应道:“我知道的。”
苏母看着苏新七,幽幽地叹口?气,说:“妈妈之前催你?谈恋爱,就是怕你?总惦记着陈鲟,对你?未来的另一半,我也没?别的要求,只要全心全意对你?好就行?,这样我和你?爸爸也放心。”
“陈鲟……”苏母沉吟片刻后说:“你?们?读书那会儿谈恋爱,妈妈没?反对,十七八岁,情窦初开,很正常,那时候我也没?想那么远,觉得顺其自然就好。”
“后来你?们?分开,你?难过了很久,我一开始也没?觉得多严重,就想着你?还小,到了大学,认识了新的人,过个三两年就能走出来,可是你?就是长情,对他念念不忘,还飞去?看他,我和你?爸爸也就知道,你?是真的忘不了他。”
苏新七讶异,“你?怎么知道……”
苏母瞧着她,“你?有次回来,行?李箱上的托运信息标签忘了摘下,你?还以为?我没?看见吧。”
苏新七缄默,她去?澳洲的事没?和别人说,包括最亲近的父母,她当真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难怪一到年底,他们?就找各种名头给她打?钱,连万圣节她都?能收到父母的红包。
他们?明明都?知道,却从来没?问过,也没?点?破,就这样默默地支持她,苏新七鼻尖一酸,伸手抱住母亲,将脑袋贴在她肩上。
苏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我也不知道你?和陈鲟怎么又碰在了一起,不过你?们?现在既然已?经和好,我也不问别的,妈妈就是想知道,小七,和他在一起,你?开心吗?”
苏新七深吸一口?气,逼退眼底的潮气,点?点?头说:“我很开心。”
“开心就好。”苏母笑着说:“只要你?觉得开心,爸爸妈妈就不会反对。”
苏新七亲昵地蹭了下母亲,动容道:“谢谢妈妈。”
她们?沿着环海路散着步,聊些体己话,走了约莫半个小时,苏母拉住苏新七,说:“瞧你?心不在焉的,担心你?爸爸会为?难陈鲟吧。”
苏新七抿了下唇,倒没?否认。
“真是姑娘大了。”苏母嗔了句,“走吧,回去?。”
回去?路上苏新七加快脚程,到家时进门一看,顿时咂舌。
苏父一手搭着陈鲟的肩,问道:“拿世界冠军难吗?”
“不难。”陈鲟回道:“轻松拿下。”
“唷,还挺嚣张。”苏父又问:“明年奥运有把握再拿牌吗?”
“有,百分百。”
“有志气,给中?国人长脸。”苏父颇为?赞许地拍了拍陈鲟的肩,兴致很高,“明天?我们?下海切磋下,我看看世界冠军到底是个什么实力。”
“好。”
苏新七本来还担心回来会看到他们?剑拔弩张的模样,现在见他们?哥俩好的样子,有点?没?反应过来,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过去?打?断他们?的叙话。
她正犹豫着,苏父抬头看到了她们?,立刻笑呵呵地喊:“老婆,回来了啊。”
苏母板起脸,“你?爸真是的,说好了只喝一点?,怎么还上头了。”
苏新七走向餐桌,陈鲟见着她,笑了下说:“回来啦。”
苏新七见他脖颈通红,眼神迷离,表情都?有些恍惚,显然已?经醉了,她拿起桌上的白酒瓶晃了晃,瓶中?的液体少了一大半。
苏母看了眼陈鲟,又看向苏父,训道:“你?看你?,不是说好了不喝多,怎么还把小鲟灌醉了,你?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陈鲟懒懒地掀眼,替苏父开解,“阿姨,叔叔没?灌酒,我没?喝多。”
“就是。”苏父打?了个酒隔,“这才哪到哪,我们?还没?喝够呢。”
他看向陈鲟,“再来一杯?”
陈鲟点?了下头,脑袋极重的样子,“好。”
苏新七看着他们?,轻轻地叹一口?气,也不知该放心还是担心,两个自称有分寸的男人都?喝大了。
苏母见苏父这幅不着四六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不客气地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背,“还喝什么喝,你?以为?小鲟跟你?似的啊,他不能再喝了。”
她抬头看向苏新七,说:“让小鲟今晚在家里住吧,三楼的房间我收拾出来了,你?扶他上去?休息吧。”
苏新七颔首,弯腰拉了下陈鲟的手,“跟我上楼吧。”
苏父被苏母训了几句,也不敢再造次,即使兴致未尽,也摆了下手说:“我们?明天?再继续。”
他话刚说完,又被拍了一下。
陈鲟站起来,身子小幅度晃了下,苏新七忙伸手搀着他,他低头看她,笑了下说:“我没?醉。”
苏新七看他都?迷糊了,她也是第一回见他喝多,就顺着他的话哄道:“我知道。”
她带着陈鲟去?了三楼,楼上有三个房间,平时都?没?人住,她把人领进最大的那间,打?开灯,搀着他坐到床边。
她把枕头摆好,帮他脱了鞋,示意他躺下。
陈鲟的脑袋才挨上枕头,人就闭上了眼,眉间皱着,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样子。
苏新七忙问他:“头痛?”
“没?事。”陈鲟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酒的原因,他的眼神比平时还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