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雪娇来报:朝堂上为粮草和药材之事争论不休,原因是沈重霖得启奏皇帝,因时间紧迫,粮草和药材一时难以达到理想数量,最好的法子就是调集全国的力量往连云那边输送粮草和药材。他这一方案提出,立即就有人反对,这样大的阵仗岂不是要理得举国人心慌慌?人心一乱,天下就要乱,绝对使不得。又有人说连云那边的状况迫在眉睫,王府里不是还养着个北国质子么?可以先将质子送到连云,纵使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北国碍于悠悠众口,也能牵制一时暂缓困境。
“这话是谁说的?”苏瑜危险的半阖起眼眸,紧紧地捏着手里的茶盏。
雪娇道:“是朝堂站末端的一人户部小史,奴婢去查过了,此人虽然名不见经传,却是相爷的门生。”
所以,沈重霖与肖禀坤在朝堂上演戏呢,红脸是他,白脸也是他。
“皇帝准了么?”
“没有。”
没有不代表他不这样想,为了能保全自己的江山,牺牲个北国质子有什么所谓?之所以没立即答应,是怕天下人耻笑他为保江山连个稚子都不放过吧。
三日期限已到,苏瑜决定彻底不再对朝廷报有任何希望了,“今日接了阿晗回来,让他到明德院来跟我睡,书院那里给夫子请假,等到事态所有平息再去吧。”
“是。”雪娇答。
“让莫总管看好门户,近日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晚上宣晗要来明德院过夜,晚膳自然也在明德院用。在如今危急的情势下,苏瑜的胃口很差,所以让苗二姐准备的食材全是宣晗爱吃的。
只是她还没等回宣晗来,就有人禀报说周老太太的马车停在王府门口。
苏瑜立即让袁嬷嬷亲自将人请进来。
周老太太在看到苏瑜的一瞬间,脸上堆起的相见喜悦瞬间褪却,整个人都提步扑了过来,“我可怜的瑜姐儿,怎么清减成这样?”周老太太只顾伤心难过,乱了些分寸,怒视着袁嬷嬷,“你是怎么替我照顾瑜姐儿的,你看看她……。”
“外祖母。”苏瑜赶紧打断周老太太的话,不然袁嬷嬷就要跪地请罪了,“你就别迁怒袁嬷嬷了,是我自己害口,什么都吃咽不下去。”
周老太太又突然想到今天她冒然上门的原因,瑜姐儿为何吃不下东西心里也就有数了,她歉然的朝袁嬷嬷望去,“我是急糊涂了,知道你平日里照顾瑜姐儿无不用心,就当我没说过方才的话,你别跟我个老婆子一般见识。”
袁嬷嬷连忙福了福身,“老太太哪里话,天底下再没人比您更心疼我们姑娘了。您要是骂骂老奴,凶凶老奴,能让姑娘吃进饭食不吐出来,老奴情愿让您老家骂死也决无怨怼。”
袁嬷嬷语气真诚,周老太太很是感动。
此行随周老太太而来的还有孙娴和章嬷嬷,几人寒喧了几句,袁嬷嬷便令人在露台上摆了桌椅。这是在王府,周老太太非得以主客落坐,苏瑜却坚持以长幼之序落坐。想着王爷也没在,周老太太也没固执坚持。
侍茶女使奉上茶,恭身退下。
周老太太拉着苏瑜的手,看着苏瑜瘦尖了的下巴,“你阿娘怀你的时候也是吐,但也没你吐得这样严重过,听说你请了个平民大夫诊脉,怎么不请御医来瞧瞧呢?”
周老太太不明就理,苏瑜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说,“当时吓着了,没顾那么多。”又将话题往孙娴身上扯,“娴姐姐瞧着气色不错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喜事?”
孙娴穿了一袭淡绯色的海棠花襦裙,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但苏瑜就是觉得她明艳动人。此时她耳根一红,羞得无地自容,“祖母,我可是一直在府里安分守己,哪来什么大喜事?你看看阿瑜这嘴,忒不饶人了。”
孙娴虽然没承认,但她的反应让苏瑜意识到肯定有问题,但既未在周老太太跟前戳穿,她也不能说破。
周老太太看看孙娴,又看看苏瑜,“她在家里拘得很,听说我往你这里来,就想陪我过来看看你,知道你近况不好,她也担心呢。”
苏瑜感激的看了一眼孙娴,对周老太太说,“都是外孙女儿的不是,让外祖母您操心了。”
周老太太脸色微沉,叹息道:“你这话说得严重了,我哪有替你操什么心,真有本事就不会叫你这般费神了。瑜姐儿,你例来是个聪慧的,有些话我老婆子不必细说,如今你肚子里还条块肉呢,可不能真把自己身子给熬坏了,否则王爷回来,你拿什么给他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