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禀坤倏地咬破右手食指指尖,一滴红热的血滴进清水中沉入碗底,然后看着青年,“你来。”
青年也没有丝毫迟疑之色,也咬破右手食指指尖,一滴红热的血滴进清水中沉入碗底。
接着,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那两滴血上。
看着那两滴本离得有些距离的血逐渐被吸引,逐渐被融合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苏瑜挺着大肚子,披着氅衣漫步在庭中消食,蝶依默默跟着她,神情有些不虞。
苏瑜问,“你在担心什么?”
蝶依也没矫情,直言道:“肖禀坤是只老狐狸,不会轻易上当,就算真有滴血认清这一环节,他又真的会认下那个私生子么?”
“肖禀坤老谋深算,这样的人生性多疑。”苏瑜驻足,伸手掸掉一朵梅花上的积雪,“做戏做全套,有妻有子的安排不仅能促进百姓舆论发效,还能在一定程度上让肖禀坤打消顾虑,毕竟要是冒牌货,谁会拿妻拿子去犯险?肖禀坤能做到当朝相公,心思纯熟,处事谨慎自是不在话下,滴血认亲是最后也是最有分辨力的方式,肖禀坤必用。事先让范大夫配了加入白矾的汤药让他服下,三天之类,不论肖禀坤滴再多的血,结局都只有一种,眼前的人就是他与梁太后的孩子。”
“如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梁太后知道也是时间问题,肖禀坤肯定不敢将人放在外面,主子,接下来我们又该怎么做呢?”
“接下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安安静静等着除夕宫宴到的那一天便是。”
“那奴婢让集芳馆和撷芸楼各出一件绣袍,保证王妃在除夕宫宴上艳丽四方。”蝶依微微笑道,那是王妃的战袍。
苏瑜偏过头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还艳丽四方,届时只怕会被人戳断脊梁骨吧。”
全天下的人都认为王爷死了,身为王妃不该哀悼缅怀么?根本不应该出现在除夕宫宴上好不好?
蝶依沉默了,除夕宫宴未至,那夜的凶险已经在眼前浮现了。
袁嬷嬷从月牙门下走来,先朝曲了曲膝,“姑娘,孙府那边传来消息,大老爷倒没什么动静,偏是何氏闹得很厉害,说是要见你。”
苏瑜脚下顿了顿,随即叹道:“说起来我阿爹还是心疼孩子的,他之所以跟着何氏来京城,是怕盼姐儿和怜姐儿路上出事,外祖母不让他们离开孙府,他也是深黯其意,任由何氏闹腾,而选择沉默,是痛惜于我,不愿给我添乱。”
苏瑜这样说,袁嬷嬷倒不好再说什么。
很快,就到了大年二十九。
那一日,蝶依和另一个戴着斗篷的女使与她一起去了趟集芳馆取衣物,回来时苏瑜很疲惫,马车直接进了王府,苏瑜坐着暖轿回的明德院。
彼此集芳馆的后门也停着一辆马车,几道麻利的身影推搡着一个只能‘唔唔’的人上车,很快,马车消失在人群里。
除夕宫宴那日,苏瑜睡了个懒觉,袁嬷嬷也没喊她,直到她说要起来。
到了半下午时候,蝶依和采玉为苏瑜装扮得十分隆重,看着镜中面色清冷的自己,连苏瑜都觉得自己变了。
“王妃,王府周围的巷子几乎无熟面孔出入,那些人肯定已埋伏好了。”莫总管匆匆进来禀报。
肖禀坤迫不及待了,这是准备趁着今夜所有注意力都在王宫里来硬抢啊!
所以,他一定想不到自己会给他制造机会吧,“总管别慌,今日是场硬仗,你只需按照之前安排行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