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赤霞同玉杉提出一同进宫,被玉杉驳了,知是玉杉怕自己在宫中惹出事来,也就不再提起。
这一日,唐吟、宋歌二人同玉杉讲了许多宫中的规矩。玉杉都恭敬得听了。
到第二日,太监曹恩来接玉杉进宫,也为接二宫婢回去。见二宫婢也说玉杉难以成行,便不勉强。
接下来的日子里,玉杉过得轻松了许多。经过梁文箴的一番责打,众弟妹又都远着玉杉,只有玉梧叫锦绣通过锦衣给玉杉送过一些茶点,余下便再没有人来过。
众弟妹的远离,倒叫玉杉可以每日只同云赤霞习武。玉杉得知梁文箴有南征之意,索性典出一处庄子,叫云赤霞暗中寻人配了一万副诸葛行军散。
不巧的是,配行军散所需的麝香、冰片等物,京中竟然缺货,便是御药供奉的济仁堂也配不出,不得以,只得又往南二百四十里之外的德荣斋配了药。
梁玉杉每日过得近乎与世无争,南蕙香那边则是忙碌得脚不沾地。自那一日,侯爷梁文箴在南蕙香处歇下,南蕙香便觉出是梁文箴,又恐当时醒来,梁文箴问什么话,一时答不上,便只装做在梦中喊金环儿。实则,却是一夜未眠,思索着侯爷到底会问些什么。
到了第二日一早,南蕙香早早起来,预备着伺候梁文箴起床。
待梁文箴醒来后,南蕙香早将一切安排妥当,伺候着梁文箴梳头洗脸换衣裳,又用过早饭,十分的妥帖。待用过早饭,梁文箴才道:“昨儿的事,你都知道了么?”
南蕙香道:“箴郞,我这几日一直在屋里,便连兕丫头都少见,哪知道外面的事呢?”
梁文箴长叹一声道:“有人说,道融的死,是你害的。”
南蕙香眼圈一红,直跪在梁文箴面前,道:“妾身自入梁府,多蒙周姐姐照顾,怎么会做这等事。若是妾身,妾身宁愿此身万劫不复。”
梁文箴诈道:“我也但愿不是你。只是,那人将这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叫我不得不信。”
南蕙香道:“那人到底同您都说了些什么?箴郞,您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妾身就是分辩,也无从分辩啊。妾身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样害妾身,只是,请箴郞想一想,妾身一向虽然蠢笨,又哪有胆子害人呢?”
梁文箴道:“你没胆子害人,那一日,难道不是你同三丫头说,要她往宫里送架绣屏风么?”
此事本出于暗室之中,南蕙香当即明白,是玉杉同梁文箴说了些什么,当即陪笑道:“我明白了,一定是三姑娘同箴郞你这么说的。您想,这些日子来,三姑娘同我是这个样子,我又怎么可能烦请她帮忙呢?那绣屏,我想往宫里送是真的,那一日,我同箴郞说起这个绣屏,就是为了这个,谁知,当时已经叫银坠儿给拿走了。说到这里,我也想起来了,难怪三姑娘这些日子突然对我变了样,一定是对箴郞说那话的人,也对三姑娘说了。三姑娘虽然聪慧,到底年纪小些,若她能像您似的,直接问我一回,还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呢?”说到此处,南蕙香竟柔柔一笑。
梁文箴听了,一把扶起南蕙香,道:“惠贤,你往后别总动不动就跪,你不替自己想,也替玉兕想想,她要是有样学样,将来怎么做人家的夫人呢?”
南蕙香起身道:“箴郞已经给玉兕挑好人家了么?”
梁文箴道:“她还小,她三姐姐那还没定好,哪就轮到她那里了。”
南蕙香道:“箴郞刚说,她会做人家的夫人,妾身以为,您已经给她挑好了呢。”
梁文箴道:“我的女儿,不做夫人,难道还会给人做妾么?”
南蕙香微微一笑,道:“是我糊涂了。”
就这样,南蕙香重新抖擞精神,有了正房太太的威风。每日间,叫几个妾室、儿女过来请安,若侯爷在,便慈慰几句,若侯爷不在,就正言厉色地教训几句。
就这样,过了七八日,南蕙香试探着同梁文箴说了自家的侄男侄女过得凄苦,想接过来一块儿过节,吃块儿月饼。又说玉杉病中带伤,还是以养病养伤为重,不必出来赏月。
梁文箴为了南征之事,正在奔忙,对于这些不太过分又有些道理的要求,也就直接允了。
到了十五那一日,一家子在园中水边设宴,这一回,因为南蕙香的侄儿南明礼、侄女南明妍一同过来,倒叫玉梧、玉鹿多少有些局促。
而梁玉杉,则因要养伤,没有人邀她来赴中秋宴,她也乐得不去……只是一个人,叫云赤霞从外面买了些月饼、桂花酒,与丫鬟们分食了。又一个人弹琴,一会儿《梧叶舞秋风》,一会儿《秋月照茅亭》,一会儿《汉宫秋月》,一会儿《关山月》……一曲连着一曲,一调连着一调,竟是一晚上不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