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丫鬟,除去黄莺、樱桃等与玉杉一处混得熟了的,余下的初时都有些局促,到了后来,渐渐放开,也互相低声取乐起来。玉杉弹琴弹得累了,也同走到丫鬟丛中,同她们玩乐起来。
却说樱桃直楞楞地看着月儿,看得月儿心里发毛,便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樱桃道:“八月十五赏月么,有你这个月儿在,我还看天上的月亮做什么?”
众人听了,一场哄笑,月儿气得直推了一把樱桃。
玉杉见众人笑得有趣,也道:“那你可得小心些,中秋节正是食瓜果的日子,你再小心叫人给吃了。前儿就差点叫人拍成樱桃酱。”
樱桃道:“我若是个酸樱桃,谁敢吃,酸死她。”
玉杉道:“酸不怕,多放些蜜糖就是了。”
众人又是一个哄笑,哄笑过后,却突然安静下来。玉杉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父亲梁文箴带着南蕙香及玉兕、玉梧、玉鹿、玉德、玉祥在后面,再后面又有无数的丫鬟仆妇,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
待反应过来,连往前走了两步,跪在地上道:“爹,您怎么过来了。”
梁文箴自那日同南蕙香一块儿谈了心,又加之为南征忙碌,便无心顾及自己的女儿,而梁玉杉自那晚同梁文箴大闹一场后,又没再过去,虽知南蕙香复宠,却也只在自己的凝绿轩中度日,是而父女二人已有将近半月未见。
适才梁文箴在与众人赏月,不过吃些月饼,喝些桂花酒,见席上少一人,只觉无趣,一时听到琴音,知是梁玉杉在弹琴,便趁着琴音,自斟自酌起来,一时听到了《关山月》颇月边塞之意,便一个人踏着月色,往凝绿轩这边过来。
众人见梁文箴离席,不敢劝,也不敢说,只得静静得跟在后面。
到了凝绿轩,却见梁玉杉与丫鬟们一块儿玩笑着,又不忍打断她们,却是丫鬟们看到自己,停下了笑声,才令玉杉转身看到自己。
梁文箴看到自己连日不见的女儿,出落得愈发清丽孤绝,见到自己,竟是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是而心生爱怜,连忙伸手扶起玉杉道:“身上疼得好些了么?”
玉杉听梁文箴当着众人问起自己身上的伤势,有些羞赧地转过头,道:“没,没事了。”
梁文箴道:“既然没事了,出来同大家一起赏月。”
玉杉转过头来,想要同意,却一眼见到南明礼,只推道:“怎么还有外人在?”
梁文箴道:“这二位是前头蕙姨娘的侄男、侄女,可怜他们的父母都没了。夫人心善,便将他们接过来一块儿过节了。这个男的叫南明礼,这女孩儿叫南明妍。”梁文箴对自己女儿介绍了这二人。
玉杉睇了一眼南明礼,心中却是异常宁静。曾经,她以为,再看到南明礼时,自己一定会忍不住上前将他撕碎,却不想,却是一丁点感觉都没有,连再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玉杉又看一眼南明妍,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穿着一件粉红袄,眉眼面貌倒叫玉杉想起前世的“莫氏”,这时的“莫氏”差不多也不过是这个年纪吧。看着南明妍,想起前世她最后曾说:“姐姐,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当牛做马也要赎罪。”
想到南明妍最后撞在墙壁上的惨状,玉杉轻轻摇了摇头,暗劝自己,道:“玉杉啊玉杉,她现在什么都没做,不过是个小丫头。”
看了看二人,又看了一眼南蕙香,玉杉笑道:“这二位,倒是夫人的本家呢。”
说罢,也不理会众人,直上前拉住南明妍的手,道:“妹妹几岁了?在家里可读过书了?刚听说你父母都没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现在你们兄妹怎么过活?你知道么?当初,我同你们姑母是最要好的。可怜你们姑母也没了。”说到这里,抬头对梁文箴道:“爹,我看这个小妹子,倒还挺招人疼的,不如,就留在咱们府上,给我们姐妹做个伴儿。”说完,又转头对南明妍说道:“小妹子,你看我这里好不好。有这些竹子,还有这个姐姐,能教你认字。”说着,一指梁翠。
南明妍轻轻点了点头。
南蕙香听玉杉同梁文箴皆将明礼、明妍二人说成是蕙姨娘之侄而非自己这个夫人的,虽心里不痛快,却也只能认下,在一旁连向南明礼使眼色。
南明礼走到玉杉对面,朝玉杉深施一礼,道:“小生南明礼,替我家妹子,多谢姑娘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