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耷拉着脑袋,在山上信步。忽然只听一声:“梁兄怎么了?”
玉杉抬起头来,见是太医程墨山,勉强向他笑笑。
程墨山道:“侯爷现在心情不大好,梁兄还是不要触其锋芒。”
玉杉苦笑一声道:“我现在哪敢招惹他啊。”
程墨山道:“梁兄身上的伤,可好些了么?”
玉杉道:“小伤,不算什么的。”
程墨山道:“还是当心些才是。”
玉杉道:“我省得的。”
二人一同在山上闲逛,不知不觉就已走到营地范围之外。见左右无人,程墨山道:“有些事,程某不知道该不该说。”
玉杉道:“您说。”
程墨山道:“昨日,我给公子诊脉,觉得公子的脉搏有些奇怪,寻常男之的脉搏更雄壮一些,相较之下,女子的脉搏则更细一些。而梁兄的脉虽细却又有力。不知道梁兄可否为在下解惑。”
玉杉笑道:“您不是已经都知道了么?还答应我不说出去。怎么,还要我再亲口说出来么?”
程墨山道:“我们这些做太医的,涉及秘辛太多,为人保守秘密,也是我们在所不辞的。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昨日话说得含糊,我现在还希望梁兄能给我一个明话。”
玉杉道:“有必要说明了么?随父出征的是少爷梁玉吉。京中病的是三小姐梁玉杉,就是这样。”
程墨山道:“既然是这样,那么,在下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凡事,您都小心一些。”
玉杉笑盈盈地道:“我知道的。您找我来,就是为了叫我小心么?”
程墨山道:“是,您现在做的这件事,太过胆大,理应小心一些。”
玉杉道:“我知道了,谢谢你了。”
程墨山道:“还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玉杉笑道:“有什么话,您说就是了,又说这种套话有什么意思,咱们出来的时间久了,一会儿叫人看到,怕是说不成了。”
程墨山道:“我曾在令妹闺房内见过一部书,叫什么《医道入门笔记》,梁兄能否替在下,向令妹借来一观。”
玉杉笑道:“这还不简单,待我回到京中,拿来给您就是了。”
程墨山长施一礼,道:“有劳了。”
玉杉道:“程兄别这样,这些年,您帮我们侯府的事,太多了。”
程墨山道:“医者本分而已。”
玉杉又道:“您答应我的事,一定不要忘了,尤其在璟王面前,烦您遮掩些。”
程墨山道:“在下知道。”
玉杉道:“若是别人,也还不怕,只是他是君,咱是臣,他的心思,咱不能猜。我是真怕哪一日暴露了,到那时,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程墨山道:“殿下应该不会。”
玉杉道:“这件事,别赌。君心难测,您只需记住,这件事,您什么也不知道,就是了。毕竟,没有从脉搏上断出这个,也不是罪过。不是么?”
程墨山道:“在下省得。”说着,走到一旁半人多高一株植物旁,随手折下几枝。
玉杉看那枝上悬挂着一个个绿豆大小的红色的小果子,道:“这里倒有忍冬。”
程墨山道:“梁兄倒认得药?”
玉杉道:“别的不懂,眼前几味药,还是认得一些的。”
程墨山道:“是啊,令妹也看医书,梁兄又怎会不懂呢。”
程墨山又折了几枝忍冬藤,玉杉见他快要拿不住了,便上去接了。程墨山也不客气,继续采摘着忍冬藤,采摘几条,便放到玉杉怀里。
玉杉看着有些好奇地道:“采这么些,做什么用?”
程墨山道:“也没多少,总是有用的。”
玉杉道:“咱们带的药,不够用了么?”
程墨山道:“到了仗打起来的时候,多少药才能说是够用呢?”
玉杉道:“说的也是。我昨儿听人说,这附近山民,也有以采药为生的,这山上药材,想必不是这一种。我现也不知道咱们在这里将要休整几日,这几日程太医您若是要采药,我倒可以过来帮您拿上一些。”
程墨山道:“不必了,就这些,咱们回去吧,给附近山民留下些。”
玉杉道:“这就回去了?”
程墨山道:“再不回去,就该有人来找咱们了。”
山中的路,毕竟是不大好走的。玉杉只觉这几日不曾起泡的脚,又疼了起来。
程墨山走在前面,看着越走越慢的梁玉杉,轻道一声:“何苦呢?”
玉杉连赶两步,走到程墨山面前,将怀中的忍冬藤搁在程墨山怀里,道:“我不帮你拿了。”说罢,又往前紧走了几步,转回头,道:“看这下子,你还嫌我走得慢的。”
看着微嗔的梁玉杉,程墨山轻笑一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