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箴问道:“你觉得驭蜂之法,不会变?”
玉杉道:“不知道,除非他们还有另一群蜂,与昨日的蜂所用的信号完全不同,甚或相反,才来得及;而这些年来,又一直不用,一定要待咱们弄清楚了昨日那群蜂之后,再打咱们个措手不及。可是要是这样,他们又如何安排昨天的那群蜂呢?若两相碰上,两群蜂飞乱了,可又该怎么办呢?岂不是自乱阵脚?”
梁文箴道:“所以呢?没有另一样驯法的蜂,只有这一样。”
玉杉道:“我不知道,我也没驯化过动物,一切都只是凭借猜测。”
梁文箴笑道:“那你就再猜猜,南疆得知咱们要破他的蜂阵,会怎么做?”
玉杉略一沉吟,道:“咱们若是能完全乱了这些蜂群,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想咱们。不过,若是咱们只知道如何能聚来那些蜂,他们大概会认为咱们还是要用火攻。”
梁文箴道:“然后呢?”
玉杉道:“南疆人若是觉得咱们会用火,那他们应该会在火上下功夫。不过呢,咱们的火把,只要不是就地取材,而是用的是咱们从昭阳城内带去的油料应该就不怕。”
梁文箴道:“油料可以带,木料也自己带么?”
玉杉道:“若是非不得已,也只好如此了。”
梁文箴道:“这还使得。你还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
玉杉小心翼翼地道:“火上咱们小心,也还不算什么难处,只是,前面是山,山上又是密林,他们若在林中放蜂,咱们拿着火,怕是不大好。而且,若他们不在木料上做手脚,而是干脆在蜂翼之上,下些毒药,到是毒药被火一烧,形成毒烟,咱们又该怎么办?”
梁文箴道:“蜂翼太薄,不能承重,倒不至于,下在蜂身上,倒是不无可能。”
玉杉继续道:“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若他们真在蜂上下毒,又何至于到今日,早在咱们来之前,便用此法,伤了昭阳城内众官兵百姓,夺了昭阳城,就是了。怎么还会耗到今天。”
梁文箴道:“你是不是又觉得,他们不能在蜂身上下毒了?”
玉杉道:“不知道,我知道的药理有限,并不知道有这样的毒,只是自己胡乱猜测。或者咱们问问程太医,若他知道呢?”
梁文箴道:“是该问问他呢。我再问你,若南疆真在蜂上下了毒,你会怎么破?”
玉杉道:“我曾听人说,冯叔父,对付那些下毒的人,最有一套,或者,您该问问他,该怎么防备。”
梁文箴笑道:“你说得没错,是应该去问问他的。”
玉杉见梁文箴气度温和,却不敢倨傲,而是自谦道:“我不过是心里一点想头,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其实心里头实在是怕哪句话说错了,耽误了您的大事。”
梁文箴道:“这个你放心,你就是真说错了,也怨不到你身上,只要你别盗了印信,假传军令。剩下的,再怎么都是我权衡之后做下的,自然是我负责的。”
玉杉笑道:“假传军令的事,我可不敢呢。”
梁文箴道:“你这一向胆子大的,我还真不信你不敢。”
玉杉赔笑道:“您可别拿这话吓唬我,那杀头的罪过,我可不敢惹。”
梁文箴叹道:“你若真是男子,我这爵位定是你的。可惜……”
玉杉劝道:“南疆事了,四夷平靖,玉德、玉祥两个,将来从文,定是有大用处的。又可惜什么?”
梁文箴不无怜惜地道:“你将来如何,却只能仰仗夫家。”
玉杉道:“那又如何?”
梁文箴道:“你知道辅国公么?”
玉杉笑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大姐不是嫁到他们家了么?圣上也下旨,立了大姐夫为辅国公嗣子。”
梁文箴叹道:“是啊,只是这回,等咱们回去,怕是要换个样子了。”
玉杉不解道:“当时大姐来咱家时,我记得您说过,只要大姐夫请战,便没事了。”
梁文箴道:“哪有说得那么简单。老公爷这些年又颇耿直,没少得罪人,脾气上来,连皇上都敢顶,以往边关不定,也还罢了。真到南疆平靖,国家用不上许多兵将时,你说又该怎么样呢?”
玉杉摇摇头,道:“不知道。”
梁文箴道:“不,你知道的。”
玉杉道:“老公爷年迈,说句不中听的话,谁知道能撑几年呢?大姐夫又不当什么实差,待老公爷一去,降等袭爵,也就是了。”
梁文箴道:“无论是战争,还是朝庭,你都想得太过温和了。”
玉杉道:“是么?我没觉得。”
梁文箴道:“上面一但打算动辅国公府,哪会只是降爵了事?朝庭一年难道还缺那五千两银子么?”
公爵年俸八千两,侯爵三千两。
朝庭不在乎这之间差的五千两白银,那所在乎的,便是整个辅国公府的一切。
玉杉想到此处,心头一紧,连问道:“那到那时,玉仪大姐姐,又该怎么办?”
梁文箴道:“我不知道。只是,我知道,你大姐姐,将来是好是歹,靠的不是我,靠得是你大姐夫。”
玉杉道:“那当年为什么不给大姐姐挑一门好点的婚事?”
梁文箴道:“还要怎样好?当初看来,那已经是极好的一件婚事了。谁又能算到,到今日,要收服南疆。”
玉杉道:“这件事,是您猜想出来的,还是有京城传来什么信儿的?况且,之前征战沙场,近些年无甚做为的,也不只辅国公一家。难道,都有危险么?”
梁文箴道:“时势所在,结局大概都差不了太多。”
玉杉道:“所以,是您猜测出来的?也许大姐夫家根本不会出事,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