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幽幽叹了一口气,道:“皇帝,后宫中事,你终究是不懂得的。”
皇帝恭敬地道:“母后为什么这样说?”
太后道:“皇帝你只当儇姬当日,是因为底下宫人受了责罚怀恨在心,铤而走险,却不知,宫里的孩子,命都苦,有了身孕的女子,也都难。不管她们是温良恭俭的,还是嚣张跋扈的,有了身孕,便都成了旁人的眼中盯、肉中刺。你说儇姬嚣张,可是先帝的丽嫔为人却是最是温柔可亲的,她的孩子,却也没有保住。说起来,你新封的江媜媛,模样还有些像丽嫔呢。”
江媜媛,便是去年选秀入宫封的江小南,太后因她模样好,不忍她重蹈丽嫔覆辙,便留在宫中,当了宫女。
没想到,不到一年,江小南还是得了皇帝的青眼,成了媜媛。
听到太后提起江小南,皇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毕竟,临幸了太后身边的宫女,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太后见皇帝低着头,道:“说到江媜媛,那江媜媛不必再留了。”
太后贸然说出这样狠戾的话来,皇帝不由得一惊,猛然抬起了头。
太后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香囊,往皇帝面前一扔,道:“这是江媜媛送与王婕妤的。”
看到香囊,皇帝已知,这里面多半是出了有人投毒的事来,便也不查看那香囊,只对太后道:“母后小心些,若是这香囊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您这样放在袖中,岂不是儿子担忧。”
太后道:“倒是没别的,就是寻常香料里面,加了冰片、麝香、九里香,这三样。这些东西,若是给我老婆子用,倒也没什么妨碍,可是,给了有身子的人佩戴,不出个把月,便会小产。到那时,王婕妤七八月大的肚子,若是小产,可还有命么?这可是一尸两命的毒药啊。”说到这里,太后已然落下泪来。
皇帝听了,亦如被天雷炸了一般,只觉头疼得快要裂开一般。却还是忍着头痛上前劝道:“母后说的话,朕明白了,朕原想着那贱婢,曾在母后身边伺候,一准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一副蛇蝎心肠。母后,您放心,朕一定要她不得好死。”说罢,便要起身出去。
却听太后哭道:“哀家没有本事,先帝的后宫里,就有些这样不干不净的,我与你宸母妃,几番整肃,才好些,才有了你们史妹三个。哀家以为,你现在这个皇后那般的有本事,定然是不会再有这样的东西了,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东西,却是从哀家身边出去的。”
皇帝转回来,安慰着太后道:“母后不必这个样子,都是那贱婢造孽,好在母后慧眼,识破了她。”
太后抹了把泪,道:“皇帝啊,这样的事,论理哀家不应该同你说,按说,后宫里的事,哀家就该同皇后替你打点好了,不应该再叫你悬心的。可是,你总是把这些人,想得太好了,哀家不放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