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仪低声道:“臣妇未忘。”
玉杉道:“未曾忘记便好,那时与南疆总是两国交战,他又年轻,与你新婚燕尔,家中尚有老父缠绵病榻,于情、于理,有些怯战也还说得过去。到如今,不过是去查一个济州匪患,还要叫你来宫中求情,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玉仪道:“娘娘,臣妇知罪。”
玉杉道:“既然知罪,那便退下去吧,今日你来同哀家说这些,哀家只当没有听过,叫司马温恭他好好当差,别辱没了他家几辈子的英名。大姐姐,你现下是国公夫人,有些事该劝的,得知道劝,别一味的想要借着哀家的这一点关系,讨巧。”
玉仪语带哽咽道:“是,太后您说得是,只是温恭他一向是不通世务,还请太后再宽限些。”
玉杉听出玉仪声音中已带哭腔,一时有些不忍心,却还是强忍着心肠,道:“宽限?勤政殿站班的一共三十七人,哀家不介意少一个人。既然他在那里站着也是站着,那么,干脆辞官归隐罢,司马氏一族多年来囤积的田粮地产,够你们夫妻这一世衣食无忧了。”
玉仪听了,猛地抬起头来,望着纱帘背后的太后梁玉杉,却又看不清模样。这个妹子,早已不是当初糯糯地唤自己“大姐姐”的那个小丫头了,她如今是垂帘听政的太后,自己怎么还能妄想她能够心软呢?
玉杉隔着纱帘,亦看不清玉仪的动作,只道:“五天之后,哀家必然会下一道懿旨给辅国公府的,下的是什么样的旨意,在他司马温恭,不在哀家。你跪安罢。”
玉仪道:“臣妇告退,臣妇愿太后从此福寿康宁,永葆无忧。”
玉杉却再也不理会大姐玉仪,回到后面。
德弼太后看出玉杉的面色不大好看,道:“姐姐怎么样了?”
玉杉冷冷地道:“果不出我之所料,司马温恭和七年前一样,不想出京办差,叫她媳妇来求到我头上来了。”
德弼太后道:“姐姐怎么样说的?”
玉杉道:“叫他再不愿意当差,索性辞官归隐便罢了。这样的人,留在朝堂之上,有什么用?还不是窃食君禄?”
德弼太后劝道:“姐姐别这样的说,好歹是亲戚。”
这一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反倒激怒了玉杉,玉杉随手将身边一只豆绿釉的小茶盅拂在地上,道:“哀家没有这般的亲戚。”
德弼太后道:“他到底还年轻。”
玉杉冷哼一声,道:“哈,香芷,他司马温恭今年几岁,你我二人今年多大。”
德弼太后道:“姐姐,您总不能让寻常人都跟你比。”
玉杉道:“国公是什么样的爵位?如今,除了王爷,便是国公的位子了,偌大帝国,前五人总是数得着的,若这样的爵位,还只当他是寻常的富贵公子,那这国家,离亡国也不远了,你我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苦苦支撑了。”
德弼太后劝道:“姐姐,我也只是想叫你不要动怒,你怎么倒冲我来了。”
玉杉道:“我不是冲你,实在是司马氏现在有些太过了些。我如今是与我家大姐撕破脸面了,大姐当年有多疼我,你是知道的。”
德弼太后轻轻地道:“姐姐别难过,大姐不是糊涂人,她也是没法子,毕竟,她也想护着大姐夫些。”那声音柔和得像是一片棉絮。
玉杉道:“她想护着,便叫她同司马温恭一块去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