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盛投进一个,轮到封霖捡球,运球的人剑眉微蹙,淡声否认:“你别乱说,我跟她一个高中才帮她的。”
池盛完全不信,直接吐槽:“呵呵,我还是你发小兼学弟呢,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
“她结婚了。”
平平淡淡的语气,叙述一个当下最真的事实。
静默了片刻,池盛才接话:“恭喜你啊封二少,还记得这个。”
原本要投篮的球换了个方向扔向他这边,池盛伸手接住,也不投篮也不运球,左右手闲闲地颠球,神色严肃不少:“封霖,你让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
他没出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她丈夫确实杀了人。”
池盛把球扔还给他,大步走到篮下,揭开矿泉水瓶仰头猛灌几口,润过嗓子后,问跟着过来的封霖:“你还记得二十多年前三枝福利院的那个案子吗?”
两个人背对着彼此靠在篮球架下休息,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二十一年前,榕城出了一件震惊全国的特大新闻,当时三枝区一家福利院的院长性侵孤儿的事被扒出来,也是这个案件,把一个不知名的小城市推到了全国人民面前。
“怎么突然提这个?”
“陈今杀的人,就是那个福利院的院长。”
池盛喝完剩余的半瓶水,瓶子从瓶身中间一拧,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丢进最近的垃圾桶里,继续说:“我这两天去查阅了当年的新闻,最早期的报道说的是这个福利院的院长何大勇一面收着社会的捐助捐款,另一边又采取暴力、胁迫等手段,强迫不满14岁的十余个幼童为他卖yin集资,新闻一爆出来,社会影响恶劣至极,社会公众强烈要求判处何大勇死刑,并全力抓捕嫖宿幼童的人归案。”
“何大勇自己的供词却是没有强迫卖yin一说,直言十来个受侵犯的小孩全是他一个人做的,当时那群小孩最大的不超过十岁,没人说得出个所以然,警方这边也搜查不到他组织幼童卖yin的证据,最后以□□罪结案。”
“案子来来回回审查了一年多,最后却只判了13年,更可笑的是,人没在监狱呆满13年就假释出狱了。”
“我问了我爷爷,他说当时还有不少义愤填膺的本地人说何大勇把榕城的脸丢尽了,等他出狱后要集资雇凶杀了他,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反正90年代的榕城嘛,你应该从伯伯伯母那边听说过的,乱的一批,黑社会抓都抓不完,到今天三里屯那一带晚上不还有呢,当街斗殴砍死个人都不是事儿。”
树林间蝉鸣不断,一阵微风拂过,卷走几声叹息,封霖清了清喉咙,声音微哑:“那些小孩呢?”
“心理治疗结束后好像是转移到其他福利院了吧,具体就没人知道了。”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也才六岁,要不是你问我,我还不知道榕城发生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
“陈今为什么杀人?”
“不清楚,见义勇为,收了钱杀人,或者是,蓄意报复?”
他仰望着夜空,头顶上方零散几颗星星。
“那几个小孩跟咱们差不多年纪,应该都顺利的长大了吧。”
池盛从地上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不聊了,以后有消息再告诉你,洗个手回家。”
封霖跟着起身,走在池盛后面,神色若有所思。
“封霖,我……”
“嗯?”
池盛欲言又止,两片嘴唇开开合合。
“有话就说。”
他深呼吸一口气:“那我说了啊。”
他一只手搭上封霖的肩膀,黑暗中注视着好兄弟的表情,试探的语气:“你真喜欢孟姐啊?”
打完球很热,即便在篮球架下坐了一会儿也不能改变两个大男人一身臭汗的事实,封霖一把推开他,音色冷淡:“你想多了。”
被推开的池盛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那就当我想多了呗。”
两个人来到最近的公共卫生间洗手,老式的水龙头,一拧开不防水势猛急,带着股猛劲儿冲刷水池溅起不少水珠,池盛反应极快地往后一步险险避开,封霖却没那么幸运了,又或者说他的注意力压根没在水龙头上。
此时他弓着腰,水珠飞溅到他衣服和脸上,手慢半拍把水龙头往回拧一半,水流小了不少,双手伸到水龙头下,鞠一捧水扑到脸上洗掉半干的汗渍。
关掉水龙头,他依旧维持着弓腰的姿势,面部朝下,水珠顺着高挺的鼻尖掉落进水池,混入水流流进下水道里,神色有几分恍惚走神,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封霖,换个人吧,别惦记了。”
池盛如是说,他一开始以为孟皎皎只是离异带着孩子,他个人还蛮喜欢陈桐的,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孟皎皎也不会差,一番调查,没想到杀出个丈夫来,虽然孩子生得早了,但那可是民政局登记了的合法夫妻,尽管男方现在关在牢里,但他私心依旧不希望好兄弟去当破坏别人婚姻的男小三。
封霖没做声,拎起装篮球的袋子往黑夜里走去。
见此,池盛摇头长长的叹息,也是。
劝一劝有用的话,世界上哪还那么多为情所困呢。
喜欢这种事,多是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