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看那青面兽挥霍着一身蛮力举刀而来、明知要被绊倒居然还和绳索硬碰出了火、速度冲得越快就越会把他自己摔成一滩肉酱……激动至极的完颜纲,“sh”已经迫不及待地出了口。
与此同时却是那怪物摇身一变成为林阡,最后一刻有惊无险地从这道绊马索上轻灵腾跃……
完颜纲一愣,还以为自己多嘴暴露了伏兵,还没来得及改口骂自己“屎啊”,就见在毫无提醒的情况下,林阡流畅无比地又越过数道绊马索以及陷马坑,继而回头果决地动用起“直视天河垂象外,俯窥京室画图中”,瞬间便将正要围他的完颜瞻及其兵阵一刀清空,轰一声响,土崩瓦解,连累得这个藏身不远的完颜纲也灰头土脸,一边吐灰一边大骂:“好个战鬼!噗,噗,用最烂的一招打我……”
原来,林阡正面灭完颜瞻凶刀的还是第二层意境,余刀扫及完颜纲,给的却是一招出道时就会打的“藏头露尾”,因为那招法平平无奇,大部分人都认得出甚至还擅长……
片刻后,林阡又迅疾以“大千世界,尽在微尘”“天地车轮,终则复始,极则复反”在九十境界间连环跳,毫不怠慢地朝着卿旭瑭、高风雷、封寒刚要露头的方位精准劈斩,寒光频频交迭去,边角再顾完颜纲,出了一式还是初涉江湖时他常用的“鱼龙潜跃”,这一刀的形意本该是中规中矩,但刀风先行怎一个放浪形骸!直接把完颜纲的舌头抬到了牙齿下,刚准备说的话全都被自己重重咬成了血……
倏然眼前一黑,原是刀风未毕、刀势又到了?招法明明一般,可在他手中铺展,活脱脱一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图卷!完颜纲连滚带爬错愕不已,林阡直接用实力诠释了,什么叫高手腕底无烂招!有实力,怎么打都可以!
若非林陌永劫斩救命,完颜纲小命早就不保,饶是如此,躲开时也头破血流、痛彻有咬舌自尽之感……
“你……”随着掠阵之人被林阡各个击破、他自己则毫发无伤半计未中,林陌蓦然发现自身孤掌难鸣、不可能再去与林阡正面持久战,原来这战场的寥落景象,根本不是林陌而全然属于林阡的因势利导……
“他的谋,在这里,看清楚了吗?!”不远处一声鼓舞军心的厉喝传来,尚在进退两难却还不肯服输的林陌陡然意识到,麦积山林阡被他羞辱的仇,全在凤箫吟那里牢牢记下了。
“林阡他……”“是装的……”“他并没有……”“变青面兽……”金军主将们各自语无伦次,偏偏汇成了通顺的一句话。接下来,没有任何变数,只要林阡不出错,被他吃定的金军绝对没机会翻盘!而他为了不出错,一直心如止水、连话都不肯讲、更没分心听吟儿……怎可能不赢?
“快救驸马……”这四个字,真快成曼陀罗的口头禅……现实残酷,把她、薛焕这种本该养伤的后备全都逼进了前线,被迫置身在林阡那虽教敌人混乱却对他自己清晰、既猛悍又清净、不仅磅礴而且灵动的刀法……不,刀场里!
须臾,金军阵地全面崩溃,仓皇北顾到,连拖尾的血线都不敢留这第六场秦州会战的胜负真可谓一息之间风云变幻,那擎天战神用一场青面兽无用而林阡有用的绝对胜利,给他自己接风洗尘;林陌等人满盘皆输被赶出静宁凤翔之交,只差一步,便将彻底地告别陇右。
“林匪你打法怎么这么脏!明明可以无敌碾压的仗,你还故意装成漏洞百出……”完颜纲知道和术虎高琪会师无望了,只能眼睁睁望着高琪沦陷在南的残兵、被林阡派到那里去的宋恒轻松灭尽。捶胸顿足,话音未落,就被林阡一刀掀过,活生生地扔向了林陌。
在吟儿的狂人狂语出口后,林阡仍然令人心惊地只凭刀说话,低调得完全不像已经大获全胜。他在战局中向来如此,先天下之险而险,后天下之安而安。
“呵呵,有你完颜纲的打法脏?”吟儿操着一把王者之刀冲前追打完颜纲,不想他这种层次的对手激怒林阡弄脏了饮恨刀;她适才虽然一直跟在林阡后面控制盟军,却也始终关注着林阡自身,确实没有入魔迹象,可喜可贺,“还有,为什么要按别人的想法打林阡喜欢,林阡乐意!千金难买他高兴!”
“悍妇,你小心,多演几次,假戏成真,第一个劈死你!”完颜纲怒不可遏,一直大着舌头骂。
“……舌头捋顺了再说话!”吟儿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情境下还都忍不住笑,完颜纲也莫名其妙地被这笑容感染得差点忘却修罗场。
“怎有脸的,你可知,你父王他……”封寒在她刀下一把救起险些因走神送命的完颜纲。
“什么……”吟儿虽然一怔,仍没忘记行刀,只可惜没擒得了完颜纲,反倒打得封寒旧伤复发,昏厥在马上,被完颜纲反救,没和她说完话。
不过,虽然吟儿不知道父亲的具体消息,封寒却其实比她好不了多少、都怪聂云把曹王处境写得太抽象……
惊魂之夜,金军大败,悲鸣哀叹,愁云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