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不得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那歌女本来不会唱《江南曲》,却是为了楚风月的赏赐,即兴发挥边弹边唱,歌喉婉转,却怎么听都缺些感觉。
“你可知缺什么,让我来告诉你。”楚风月微醺一笑,才刚握住徐辕手就撒开,借着酒兴起身并踉跄退后数步,伴着那歌女的弹唱在他面前毫无征兆地起舞。
他这才注意到她原是一身江南女子的打扮来见他的,苗条的腰身,蹁跹的舞步,温柔的眉眼,缱绻的风情,令他忽然就回忆起两年前他们在一起时的美好……此外,她神色和姿态里还隐隐泛着些苦闷和怨恨,倒是把那歌女的唱法也带得凄清了一些,久之,给了这首《江南曲》画龙点睛之感。
惘然沉浸于她的红袖舒展,任凭光阴悄然地流逝,他渐渐体会到这首歌的意思是男人的无情引起了闺怨,女人质问说,本来能岁月静好,何苦要负重前行,看似无理取闹实则情真意切……他恍惚矛盾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那歌女是何时走的,回过神时,只看到楚风月坐在他对面,静静地托腮望着他,面上留一丝看透的笑:
“很多年没跳过了,小时候娘亲教我时,说她只给一个男人跳,就是我那几个月甚至几年才见到一次、狠心的把大事业看得比家庭还重的爹。哎,想不到,长大后我自己也喜欢上一个,心比天高、脚不着地的狠心男人。”
“你确实适合这身打扮。”他被她盯得脸上发热,心虚地不知所云。
“抢婚那日,你说我‘娇宠任性’,说得没错,五岁以前,我真是个集爹娘、长姐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啊。”她微笑,也惆怅,“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前一天还在江南的街上吃着糖稀,第二天我就变成了父母双亡、衣衫褴褛的逃难者;去中都的路上,与我相依为命的长姐,也把所有的爱都转给了刚出生的妹妹一个人……其实小时候,我是很恨妹妹的,我以为我的厄运都是她带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恨她,也怨长姐……”突然眼圈一红,兀自掉下泪来,“直到有一天,她俩都不在了,我才忽然开始幻想,如果那些不幸都没有发生,我们三姐妹一起成长在江南老家,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呢,会像刚才这样,一个在跳舞,一个在唱曲,一个在呆呆地看着?”
“呆呆地……”徐辕一怔,正待反驳,忽而听到楼上下人声喧哗,愈演愈烈。
他心念一动,在对楚风月的可及范围内冲出包厢探看,只听见走廊上有人奔走相告:“杀人啦,杀人啦……”楼下狼藉的桌椅杯盏并不能混淆案发的第一地点,循声而望,遇刺的那人还满身是血地停在酒楼的门口。
“徐辕哥哥……是老秦……”柳闻因急匆匆冲上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