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便是个正常人都会感觉到孤独和寂寞,何况是一个女子。皱了皱眉,这一刻沐辰竟然忘却了心中的紧张,放下了最后的顾虑,一步之下步入了阁厅。进入其中,视野也变得开阔了起来,只从外面便可以看出,整个小筑分为两层,这第一层是待客的。第二层,才算是居室。
楼梯在阁厅的最深处,需要走十数步才能到达。但是沐辰似乎依旧不想发出声音,不是因为他担忧什么,而是他想看看一个真实的琴舞,一个没有任何掩饰的琴舞。因为,如果他现在便暴露了自己,那么很有可能会给琴舞调整心绪的时间,然后以一个伪装得十分坚强的神情来面对他,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继续用精神力包裹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发出一丝声响,一步步的朝阁楼的上层走去。感受着自己的身位不断的拔高,看着阶梯的尽头不断缩短,他的心跳也不断的加速。
直到阶梯的最后一格消失,脚底稳稳的踏在了度二层的木板之上,沐辰的心跳才再次恢复。但是,就在他的视线定格在面前的景象上时,心跳嘎然而止,一种难以言表的震撼浮现在他的脸上。
继而,一道浓浓的愧疚和歉意涌上了他的心头,令他竟然一个字都无法说出。
为什么?
因为…在他的面前,是一个空旷的房间,房间里的布局简单到令人发指。角落里,一张被屏风和垂帘遮蔽的床榻。房间中央,一张琴桌和一把古朴且陈旧的古琴,无论是样式,还是外观,都和霜寒镇的那把完全一致。
而在他的身前,是一张放着笔墨纸砚的书桌,书桌上铺着一张白净的纸张,纸张上以清秀的笔迹撰写着一个“氵”和一个“十”字,然后一杆毛笔便被慌乱的放在了纸张旁边,甚至连墨汁都洒在了书中上。
震撼吗?
当然不,因为这一切都显得那般平淡,平淡到没有任何值得人震撼的地方。
可是,如果整个房间里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全都被另外一样东西代替了呢?还会觉得平淡吗?如果这些东西全都是一个人的画像和名字,还会觉得平淡吗?如果这些画像和名字全都是沐辰无比熟悉的身影,还会觉得平淡吗?
不平淡,至少此时的沐辰感觉不到平淡,因为这些画像和名字都属于一个人,他叫沐辰,三水木,星辰的辰!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书桌前,沐辰颤抖的拿起桌上那张没有完工的墨纸,忽而纸张边缘的墨笔被抚动,缓缓的滚向一旁的砚台,发出砰的一声轻响后再次化为变为平静。
“是小玉吗?”
一个清雅而悠扬的身影忽然从书桌前方传入了沐辰的耳内,令沐辰颤抖的手蓦然变得更加剧烈。缓缓抬头,一个纤瘦却又阿罗的背影印入了沐辰的眼里。
她穿着粉红色的霓裳,褐色的长发垂于身后,一只手搂着十数页雪白的纸张,另一只手正在拾取散落在地面上的另一张画像。手指如玉,晶莹而圆润,白皙而修长,没有一丝褶皱,没有一滴瑕疵,就仿佛这个世上最完美的艺术品一般精致,精致到令人不忍碰触,甚至连多看一眼就会惧怕伤到了它。
而这个背影,这只手掌,沐辰却是那般熟悉…
似乎是发觉身后久久没有回应,清雅而悠扬的身影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却夹杂着些埋怨,“你去哪里了,刚才开窗的时候没有注意,结果你姑爷的画像全都被吹下来了,快帮我捡一下。”
说完,女子捡起那张画像蓦然转身,美得令人窒息的完美容颜蓦然展露在了沐辰眼前,随即沐辰便看到她脸上的埋怨和眸中的忧愁骤然化为一抹吃惊,随即轻轻一叹,用那只精致的手揉了揉同样没有瑕疵的大眼睛道,“呵…怎么一大早就眼花了,竟然又把小玉你看成了你姑爷。”
可是,当她将手再次拿开时,嘴巴却不由自主的张了一下,随即,眼圈蓦然红了起来,有些自嘲的道,“奇怪,怎么还变不回来了…好奇怪,为什么还是你姑爷…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吗?”
沐辰的心弦猛然一颤,鼻子一酸,产生道,“姑爷…我有担任这个称谓的资格么?这样…真的值得吗?”
“哗啦!”
被琴舞抱在怀里的十数张纸再次散落,那双挂着浓郁忧伤的眼睛完全呆滞,两行晶莹如同流星般滑落,瞬间打湿了她的脸颊,浸湿了她的衣襟…可是当泪水滑落后,她却弯起了眉眼,扬起了嘴角,极力的想要用一个她暗暗练习了很久的表情对自己日夜思念的人说一句‘你来了…”,可是当表情做出来后,却发现自己是那般不争气,竟然除了抽泣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然而,根本不等她将这句话说出,一个挺拔的身影便直接遮住了她的视线,随即便觉身体一轻,自己便完全没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让她的神情瞬间错愕。接着,便是一句温柔到极致的话语传入了她的耳内,进入了她的心里,让她刻意展露的表情轰然崩塌,一抹发自她内心的委屈和思念尽数迸发。
而那句话便是…
“小舞,我来了…”
(第二更结束,写太久了,所以传得晚了点!抱歉抱歉,眼睛痛啊我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