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高伯逸的心思并不在张晏之身上,而是在反复揣摩,北周的盘算,跟自己的计划到底有几分冲突。
等张晏之走后,高伯逸眼睛盯着墙上挂着的那张地图,感觉不爽,又将其转了九十度,让黄河呈现东西走向。
“如果我把大军安排在晋阳,且不说收服不了王琳,到时候洛阳有事,长途奔袭,很容易本伏击。”
“所以,我必须完全放弃晋阳,然后将兵力安置在洛阳以南。我打宜阳,宇文邕就必然不敢全力攻打平阳。
这就是太祖说的: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他一边自言自语,心中似乎已然有了些许头绪。只不过,不将神策军调动到晋阳的话,派谁坐镇晋阳好呢?
晋阳那边,有五军都督府的外围禁军,这些人马,要他们跟周军野战,还稍微有些勉为其难了。
至少需要派遣神策军一部到那边去镇场子。
这就是失去晋阳六镇的坏处了。晋阳六镇对于北齐的统治者来说虽然是一把妖刀,但妖刀也是刀啊。
具有强大的威慑作用。
结果段韶和六镇被灭,北齐在晋阳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军事真空。利弊共存,福祸相依,这可能就是政治吧。
高伯逸长叹一声,暂时还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
也只能赌一把,赌宇文邕不会攻略晋阳。只是,作为一个掌控齐国军政,类似于北周宇文护那样的权臣,又怎么能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对敌人的判断上呢?
高伯逸有些理解,为什么历史上那些有名的统帅,多多少少都有些神经质了。实在是因为打仗是一项高风险高强度的活动,真不是随便抓一个人就能玩的。
尤其是担负全局的统帅,更是如此。
高伯逸好像是跟那张地图杠上了一样,眼睛死死盯着,结果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一赌,赌的很可能就是齐国的国运,若是输了,只怕……十年内都很难翻身。
“阿郎,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书房里做什么呢?”
门外传来李沐檀的声音,不等高伯逸回答,对方就已然推门而入。
“都说书房是男人最喜欢的地方,可这里并不是阿郎的书房啊。”
李沐檀将灯笼放在地上,带上门,慢慢走到那张大地图跟前。
“我有一颗玉石,你猜猜看,是在我的左手还是右手?”
高伯逸转过身,伸出两个拳头在李沐檀面前,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
“妾身猜,应该是一个都没有。”
李沐檀伸出小手,轻轻掰开高伯逸的两个拳头,掌心果然是空空如也。
呃……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妇道人家?
高伯逸疑惑问道:“夫人如何得知?”
“无他,十赌九骗也。既然你让我赌了,那么无论如何我也是会输的,就是这么个简单道理。”
李沐檀淡然说道。
高伯逸脑子里像是划过一道流星,隐隐抓住了什么最为关键的东西,又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