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皇后刚才在全神贯注的听仇香说每一句话。
如今场面陷入了沉静,本来就趴在床前的她,径直就跪正了身子,哀求道:“陛下,我的浩儿死得好惨……求您一定要查明真相,为他报仇雪恨啊……臣妾就算是到了地府,也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她此时没有哭,但是语调比哭还要难受。
就像是失去了幼崽的母兽哀鸣……不,她就是这样的!
景和帝回过神来,伸手用力的把皇后给搀扶了起来,抹去了她眼眶中不断滑落的泪水,“丽丽,我们本是一家人,浩儿也是我的儿子,我能不去查明真相吗?你放心好了,倘若真是如此,一个人都逃不掉,都得死!”
他的语气斩钉切铁,没有丝毫的迟疑。
前太子铭浩,本来就是他最争气的儿子,也是他寄以厚望的下一代君主。
当初以为前太子是遭遇意外而亡,他都已经快要崩溃了,直接在西北扫荡很多年,想要找寻那群天杀的贼人却不能得。
迄今为止十一年,他也没有忘怀过。
哪晓得现在忽然就冒出了仇香,说出了当年的秘闻,让景和帝心神俱乱之余,又深深的觉得这事儿是很有可能的。
为什么?
即便是后面推演盘算一千遍,所有的朝臣们都在疑惑,为什么有那么大胆子的马匪,竟然敢攻击羽林卫驻地?!
要知道,如果这事儿放在白天,哪怕是羽林卫没有什么防备,几千甚至上万的敌人,都没办法阻挡帝国第一精锐的羽林卫反扑。
正是因为夜黑风高,又加上放了火,让羽林卫不知道敌人来了多少,才错误的分兵出去,让一群人先带着太子跑。
哪晓得人家的主力径直追的就是太子那群人,所以最后哪怕是另外的羽林卫杀回了去,也没办法阻止悲剧的发生。
这里面有太多的巧合。
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可它偏偏就发生了!
事后追查,任何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但如果现在结合着仇香的话语来看,结合着那个当事人的话语来看,马上就能豁然开朗。
果然是有内奸!
果然是有很熟悉情况的内奸!
也唯有这样,才能躲开一切的关卡,隐蔽行踪。
也只有如此,马匪们才能准确无误的追击前太子,并且杀掉他。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死局!
前太子根本无法避开!
……
脸色阴沉的景和帝,抬头看着老太监:“赵寿,去瞧瞧高敬到了没有。”
“是!”
赵寿去了门口,将房门打开一条缝,看了一眼,然后关上。
“陛下,高大人就在外面候着。”他这么回禀道,顺便多加了一句,“距离此处有三丈,应该听不清楚刚才的话。”
皇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叫他进来。”
赵寿依言做了。
高敬大踏步的进了房间,先是打量了一眼房中。
他看到了脸上带着微笑的仇香,也看到了神色萎靡的皇后,看到了低头的太后,更看到两个脸上有些怪异镇定神情的熊大宝和张勤。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一脸阴沉得几乎要杀人的皇帝。
不敢多看的他,拱手鞠躬道:“陛下,微臣来了。”
“嗯。”
景和帝淡然的道,“你知道朱平川这个人吗?”
高敬一愣,旋即回道:“知道,他是前骁骑卫大将军朱坤的大儿子,曾经也是骁骑卫的校尉,在九年前因为追杀马贼进入沙漠而失踪,同时失踪的还有几百个骁骑卫。”
景和帝问道:“有查过吗?”
“查过。”
高敬想也不想的道,“当时的绣衣卫大都督便下令,让西北区域的绣衣卫严密探查,甚至已经深入到了回鹘和西羌的草原上,却都没有任何他以及那些骁骑卫的消息。最后只能归档认为失踪。”
“对于朱平川的背景和能力评价呢?”
“朱平川乃是骁骑卫大将军朱坤的庶子,非正室夫人所生,因为母亲早逝而从小不受重视,但勇猛过人,悍不畏死,所以一进入骁骑卫之后,便不断的立功,仅仅是二十一岁便成为了骁骑卫校尉,堪称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传言他和家里的关系并不好,自从进了骁骑卫,他便没有回家过。随后他便去了西北边疆轮值,而前太子遇刺案件发生后,他奉命四处追杀马贼,立功不小,原本有希望成为骁骑卫将军的,可惜英年早逝。”
高敬毫不迟疑的报出了朱平川的情报,代表着他的记忆力非常惊人,真不愧是全天下最大的密谍头子。
景和帝迟疑了一下,再次问道:“朱平川和仁王有过交集没有?前太子铭浩西北遇刺时,他在哪里,有记录吗?”
“回禀陛下,朱平川和仁王并没有任何公开的交往。”高敬先否定了第一个问题,然后道:“前太子铭浩遇刺的时候,按照当时的记录,朱平川所在的骁骑卫,应该在七十里开外。不过因为距离了两座山头,直到第二天傍晚他们才收到消息,匆忙赶到现场。”
张勤对着景和帝鞠躬道,“陛下,臣有一个问题,想请问高大将军。”
景和帝知道张勤,这个小伙子从来都是勤恳聪明能干,有静气又一点都不浮躁。
他如今想问问题,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思索之中,皇帝挥了挥手:“问吧。”
“是!”
张勤又对高敬拱手道,“大将军,敢问当时的骁骑卫驻扎地点,有什么讲究没有?或者说,他们为什么会驻扎在那里?”
高敬微一错愣。
想了片刻,他才道:“那个区域再往西去五十里,便是和草原接壤的两座大型要塞,骁骑卫平日里在那边驻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入草原磨砺自己。”
“那么他们是不是也是一道屏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