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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第九章(1 / 2)


无佛寺收容百姓数万,平安转移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好在秦假仙团队前期团建做得扎实,百姓们秩序不错,风千雪更是意外发现鱼晚儿竟也在其中。

“晚儿?”

怀里抱着孩子的鱼晚儿听到熟悉声音,蓦地回头,面露惊喜:“是千雪,你来了?”

“嗯?听你口气,好像提前知道我会来。”

风千雪走到她面前,见她身边还有一名剑客,疑惑道:“这位是……?”

“他是病阿叔啦,以前在酒党养病时你不是见过?”

风千雪忆起当初泡在酒池里的木乃伊,再对比眼前沉稳俊朗的剑客,有些惊讶,略行一礼:“原来是汲无踪前辈。”

“幸会。”

汲无踪倒没什么先天高人的架子,自觉伸手从鱼晚儿怀中接过孩子,让她们两人安心叙旧,熟稔的姿态让风千雪更加迷惑:“晚儿,你跟汲无踪前辈?”

“啊,忘记介绍,那是我们的女儿吻仔鱼。”

风千雪:“……”

……震撼我全家!

我就闭关一段时间,我闺蜜孩子都生了,老公还是武林前辈!!!

六祸苍龙重出江湖那段时间她被紫师伯关在断极悬桥,武林局势多是听人转述,只知大局不清楚细节,等到出关又忙于对抗异度魔界之事,许久未与鱼晚儿联系,却不料她与汲无踪成了一家人?这年龄,这辈分……喵喵喵???

“千雪?千雪?”鱼晚儿见她半天不吭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这么震惊吗?”

风千雪深深看着鱼晚儿,发出属于单身狗的惊叹:“晚儿,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鱼晚儿倒是一脸坦然,还多少有点得意:“哈,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哦?本鱼一向想做就做嘛。”

“我就迟说一声恭喜,贺礼给你补上。”风千雪由她那句“想做就做”脑补一出苦境传统女追男大戏,随即非常上道的递过两张银票,继续讨论正事:“话说回头,是不是雅僧大师之前有交代过我会前来?”

鱼晚儿瞥了眼正抱着孩子玩耍的汲无踪,一手飞快接过好闺蜜兼女大款的银票:“是呀,魔界逼上我家门,大师救了我们,他要我们配合你与秦假仙。”

风千雪点点头:“你们一家人隐藏在百姓之中,倒是可以遮掩行踪。”

鱼晚儿压低嗓门凑到她旁边说悄悄话:“就是秦假仙整日神神叨叨不知道要做什么?”

“讲起来也简单,病毒营销而已。”

“嗯?”听到“营销”两字,鱼晚儿瞬间来了精神:“说看看,什么营销?”

风千雪便将“魔佛抗魔神”的计划,以及前期造势、病毒营销的逻辑仔细说与鱼晚儿听:“我们的目的,就是在波旬尚未解放欲界势力之前,被迫对上弃天帝,以魔制魔……至于病毒营销,便是利用人口相传,迅速传播,也是尽快吸引弃天帝注意的手段。”

“哇,这套用来做广告好像很赞哦。”

鱼晚儿的关注点迅速歪到了自己最关注的领域。

……好吧,不愧是鱼晚儿。

风千雪拍拍鱼晚儿的肩:“你又想卖什么?等一切事了,我们可以策划一回。”

鱼晚儿掰着指头数起来:“这段日子跟病阿叔住海边,货源最多的就是海鱼了。”

风千雪一阵无语,眼见佛公子向这个方向行来,遂叫停了鱼晚儿的赚钱畅想:“好了,卖咸鱼不是什么好企划,这事以后再说。”

“几位施主。”

见雅僧过来,秦假仙、汲无踪已自觉围到他身边,听他下一步计划。

“吾要前往学海无涯处理一件俗务,此事涉及吾与迷达赌约。此行不论结果,在吾回来之前,你们务必完成转移。”

汲无踪担忧道:“转移百姓是该然,但波旬暴虐,未必依循大师预想。”

秦假仙也表示附议:“大师啊,现在我老秦最担心的是波旬被迫迎战弃天帝,过后会不会报复无辜。”

“波旬征伐佛门,源自信仰分歧。百姓之拥戴,可减少他腾出手实施报复的空间。”

佛公子说得施施然,风千雪却感到一阵滑稽,毕竟苦境正道阵营都心知肚明现在百姓拥戴的是被魔改包装的波旬形象,封灵岛至今已过去多年,普通人之中知□□旬旧事的老人不多,人又是健忘的生物,这一波病毒营销下来估计波旬的凶名都成为浮云了。

她压下心中滑稽之感,半是提议半是询问道:“可有什么方法避开波旬,又能让波旬感受到苦境对他的‘拥戴’?”

雅僧尚未开口,秦假仙却似突然受了启发一般一拍脑门:“哈哈,我有办法了!风千雪,这边你先顾,我来去搞定这件事!老小,我们走!”

辣眼睛的“中原四奇”离开无佛寺,风千雪虽有些莫名,却也清楚秦假仙一向有很多鬼点子和骚操作,暂且放下心,继续监督百姓转移任务。

而离开无佛寺的秦假仙,先回豁然之境跟屈世途一顿嘀嘀咕咕讨论计划可行性,又根据屈世途指点转去找人,火速开始实施。

至于尖着耳朵听他们两人商讨计划的剑子仙迹被勾起兴趣,还表示自己乐意参加,被龙宿一顿吐槽,暂且不表。

千秋文脉,学海无涯。

时隔多年,弦知音重返故地主持教统改选,虽知学海内部诡谲,且有迷达赌约悬剑头顶,却仍愿一试人心。

伏龙作为他推举的人选依约前来,起初一切看似顺利,却在太史侯揭破曲怀觞与月灵犀旧情之后骤然变调,学术及理念论辩完全变成了人身攻讦私德指摘,随后东方羿更揭穿太史侯怜照影之事……

弦知音默默闭上双眼。

黑狗养生堂意外承接天命那一日,他已非原本的弦知音,而是众天。

至今日,一番苦心终付东流,“弦知音”也该彻底离开,承担起众天的天命。

他再睁眼之时,学海一众皆在等待结果,他淡然开口,无悲亦无喜:“吾宣布,学海新教统为东方羿。”

大殿之上一阵嘈杂。

月灵犀心内苦不堪言,太史侯怒意满面,曲怀觞一脸无奈。

东方羿轻抚长须,略抑欣喜之意,方欲开口便被一道嚣狂之声打断。

“哈哈哈……雅僧,吾们的赌约,是你输了!”

“嗯?何人?!”

众儒者惊望眼,却是迷达与阎达联袂而来,目标指向弦知音。

雅僧微垂目:“是,贫僧认输。”

“败者,就该任由处置。”阎达一掌击出,直袭弦知音面门,学海众人不明就里,却见弦知音不避不躲,眨眼之间已是魔招入体,唇边鲜血溢出。

“放肆!”新鲜出炉的教统东方羿大喝一声:“学海之内,竟敢当众行凶!”

听他喝声,一众党羽立刻将迷达与阎达围住,太史侯也略有不解地瞥向弦知音,不明白以他实力怎会轻受辖制。

“且慢。”佛公子缓了缓气息,从容道:“吾与魔佛波旬约定在前,此乃佛门之事,诸位不必插手。”

“啊?魔佛波旬?!”

人群之中又是一阵骚|动,东方羿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心内暗自盘算,弦知音既已入佛门,与波旬之争便与儒门无关,正可趁机彻底切割他与学海的关系,遂扬声道:“既是佛门之事,吾等不便插手,但魔佛若戕害儒门,学海不会罢休。”

“哈。”迷达轻声嗤笑,对雅僧道:“看这人走茶凉的局面,你终究错估人心。走吧,履行吾们的约定。”

佛公子一言不发迈出学海,经过曲怀觞之时不易察觉地停顿瞬间,再跟上魔佛步伐。

场面在一时凝滞之后重新开始喧闹,众人向东方羿祝贺,太史侯拂袖而去,曲怀觞避开月灵犀的目光悄然离开。

学海易主,尘埃落定,心思各异的人维持着虚假的平静祥和各自散去。

太史侯回到淮川小屋,陷入沉思。

他做了一切自认为必要的准备,却未料今日所发生一切尽皆失控。

“……东方羿,哼。”察觉风动,他收敛情绪,道:“谁?”

“执令,末学冒昧打扰。”

执令?

今日之后,再闻此称呼,太史侯感到几分莫名讽刺。

太史侯步出房门,眉峰微蹙,神色依然显得有些阴郁:“寻吾何事?”

白忘机行一儒礼:“为转达雅僧佛公子的嘱托。”

“他以何立场嘱托于吾?吾又为何要接受他之嘱托?”

“耶,世上诸事,皆有因果。作为教统的弦知音不复存在,作为雅僧的弦知音,为自身天命与苦境安危嘱托执令,正是为了结今后因果做下准备。”

“嗯?”发觉曲怀觞语调态度骤变,仿佛换了一个人,太史侯微蹙的眉峰愈发紧了,语气严厉近于呵斥:“在吾面前故弄玄虚,曲怀觞你意欲何为?”

“在下北窗伏龙白忘机。”白忘机无畏于礼执令威压,一派坦然:“欲与礼执令探讨魔佛波旬以及魔神弃天之事。”

……

波旬再入无佛寺,邪诵异声取代鸟语花香,四面气氛渐变。

佛公子功体受制,对此亦只能接受。

“附近村落,连同寺内避难之人尽皆消失,雅僧你倒是早有准备。”

察觉方圆数里之内杳无人烟,迷达讥讽一笑:“难道你内心早已明了注定的输赢?”

“非也。”雅僧慢条斯理道:“魔祸肆虐,百姓艰苦,今后此地亦将成是非之地,牵连弱者实无必要。”

“哦?弦知音,你是在防魔界,还是防魔佛?”迷达自是不信:“佛者的虚伪之处,正是不敢与欲界宗旨正面比论高下,驱散百姓,是害怕他们倒向欲界。这种手段,吾见得太多。”

“人之欲|念形形色|色,若人心皆崇欲,便难有包容共存余地。欲界存世,是要人心皈依,还是挑起无尽纷争,就在魔佛一念之间了。”

“纵使欲|求不同,魔佛治下,若有异见,吾便除之,吾便慑之,终成一统。”

“那么雅僧将保留态度旁观此路是否通达。”

“哈,愿否已非你能决定。”

两人机锋一番,早已听得不耐烦的阎达对迷达道:“造幻师传讯,她已寻得女琊,但女琊不愿回归。”

“嗯?”迷达捻了捻胸口佛珠,脑中飞快盘算。

过去是阎达,如今是女琊,波旬之途为何总有这种变数?

“魔皇。”

外出查探朱武与鸠槃动向的伏婴师归来复命,弃天帝闻声慢道:“结果如何?”

“傲峰十三巅并无二者踪迹,也许之前探子传报只是他们的障眼法。”

“中原残党呢?”

“众邪已开始猎杀,婴煞正在追踪玄宗之人。”

弃天帝暗忖,如今魔界人马非是魔龙孕化,纵受他魔力洗涤,实力较之异度之魔仍是有所差距,叹道:“污秽的苦境,终究难以孕育精纯之魔。”

“唯有尽快破除神柱重塑四界,方是魔者生存最佳环境。”伏婴师平铺直叙说着灭世之建言:“毕竟充满人类的人间,注定无法纯粹。”

“嗯,那看来有必要加快进度?”

弃天帝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只在魔皇指掌之间。”伏婴师躬身一礼:“至于魔皇关注的孽角,最后出现在无佛寺。”

“无佛寺,佛门之地,为何容纳黑暗力量?”

“根据调查,此地之主——雅僧佛公子,与中原正道勾连紧密,之前一直隐于幕后,但暗中动作频频,也是他将受创的孽角从灭境邪灵手中带走。”

“灭境,苦境之后下一个目标。”弃天帝不以为意:“孽角不过是手下败将,邪灵之中,还有怎样高手?”

“灭境尚且不论,属下近期倒是听到更加趣味的传闻。”伏婴师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弃天帝的神情,继续说下去:“苦境百姓口口相传,‘魔佛抗魔神’,三教之中,似乎也流传类似谶言。”

“哦?”弃天帝略略偏过头:“魔佛?”

伏婴师解释道:“欲界第六天之主,魔佛波旬,原本已被封印多年。近期此种传闻甚嚣尘上,吾推测他或许已经重出。”

“波旬之实力?”

“不灭金身,未尝一败。”

“嗯……”

“多年前正道集合力量,也只能将之封入星云河,如今沉潜再出,或许又有进益。”伏婴师微微一笑,轻蔑之色自面上一闪而过:“属下认为传闻恐是正道手笔,他们想要驱虎吞狼,借助波旬牵制魔皇。”

“波旬之行踪?”

“已派遣算天河调查。”

“嗯。”弃天帝沉吟着,顺口赞道:“伏婴师,汝真是贴心的部下啊。”

“魔皇,贴心是吾之本分,但魔皇也必须明白,朱武与鸠槃,绝无回归魔界的可能。”伏婴师毫不避讳地亮明观点。

——魔皇放任朱武等人太久,太过漫不经心了些,他认为自己需要开口提醒。

弃天帝并无被冒犯之不快,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无妨,背弃吾之下场就是让他亲眼看到所爱事物毁灭殆尽而求死不得,这是他该受的惩罚。”

伏婴师嘲讽道:“现在人类确实不会杀朱武了。”

“是啊,人情就是如此愚昧,与其在后悔之中度过,不如直接毁灭。”弃天帝断然下令:“前往育遗旄谷。”

“是。”

魔界大军,再次倾巢出动。

育遗旄谷,南风来处,谷中兽吼引动天火,火焰与风旋混凝,形成火瀑奇观。

伏婴师站在阵前观望,低语道:“《魔宝大典》几经易手,第四处神柱所在之地,真是育遗旄谷吗?”

“今日,便是验证真伪之时。”

弃天帝迈步踏入谷中,顿时红云逆卷,风沙夹带火瀑飞流袭面而来,其势无穷无尽,扭曲的空间之中,谷中景象化作层层虚实难辨的叠象。

弃天帝赞道:“即便是人力所造陷阱,这陷阱也做得不差。”

一语落,凶兽穷奇长鸣一声,振翅呼啸而起,锐眼锁定闯入者!

而留在谷外的伏婴师,却被突然出现的朱武与鸠槃左右封堵。

“原来你们在此地。”伏婴师神色不见分毫慌乱:“但你们阻止得了魔皇吗?”

“吾之目标,只有一个。”朱武拔出斩风月,指向伏婴师:“黥武与螣邪的封魂盒!”

据任沉浮所说,浮空魔城之内遍寻不得二者封魂盒,以朱武血脉之力亦难感应,最大可能便是伏婴师以空间咒术转移封存。

白忘机已与识界释云生议定,侵入伏婴师意识世界寻找线索,但需在肉躯世界拖住伏婴师,他们遂悄然来此准备。

“哈。”伏婴师若无其事,从容催动咒诀,风火雷电四象式神受召出现:“你们的目的不出吾之所料,但要达成目标……真有如此简单吗?”

“面对吾与鸠槃,你是从何而来自信?”朱武一剑划过,横斩式神奉雷,魔眼之中唯有冷然:“拿出你之底牌!”

识界之内,熏池之神意识外放,暂启空间缝隙,释云生凝神等待机会,意识锁定伏婴师,未敢轻动,却已鬓边沁汗。

“魔界第一军师,意志坚定,他之意识不易侵入啊。”泰逢抱臂站在一边:“别偷鸡不成,反受其害。”

“大哥你别说风凉话。”

苏苓正替释云生紧张,闻言忍不住伸手往泰逢臂上一拧,引来泰逢摇头叹气:“真是女大不中留。”

人间的魔之鏖战渐趋白热,伏婴师独自面对异度魔界两大传说,暗处魅夕颜化出红雾掩天,重现魔界阵势,减缓伏婴师之压力;谷中带着游玩心态的魔神在走过数面叠境之后,终于直面凶兽穷奇,蓦然察觉谷外动静,顺势化出自己真正的兵器,瞬息之间,三叉戟刺穿穷奇心脏,兽血同时凝化一股红流冲入深谷之中,表明护谷大阵此刻才真正开始启动。

剧烈震动与魔皇魔力同时传来,伏婴师心弦将弛未弛之刻,释云生终于抓到微乎其微的时机,意识入侵,仅来得及于识海之内匆匆一瞥,便已被迫退离。

“释云生!”

苏苓上前一步唤醒释云生。

“……呃,伏婴师,果然非凡也。”再睁眼,释云生调息静气,平复惊涛骇浪般的意识深境,魔界第一军师深沉恐怖的识海对意识体造成的影响超乎预期:“吾无妨。嗯……此次不算功成,但总归有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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